苗不可言

清晨的西江千户苗寨

关于苗寨，我有点不知如何言语，有时觉得他特别普通，有时却觉得总有什么吸引着我。

不如先从人说起吧，第一个知道的苗族人是“蓝凤凰”---金庸小说笑傲江湖中的五毒教教主。蓝凤凰是个风情万种，热情率真的苗疆女子，让人印象深刻。

笑傲江湖剧照：袁洁莹扮演的蓝凤凰

这苗家女子竟在大河之上当众自呼，丝毫无忸怩之态。只是她神态虽落落大方，语音却仍娇媚之极。然她不过二十多岁年纪，竟能是一个知名大教的教主，未免令人惊诧。-------《笑傲江湖》

岜沙的故事

苗族是一个古老的民族，散布在世界各地。而在中国最主要的聚居区，依然是湘西和黔东南。

卫星地图：岜沙苗寨

12年前，独自一人去到黔东南岜沙苗寨，这是我到过的第一个苗寨。从山脊的公路到达的，总是找不到看寨子的全貌的地方。看了一圈风景后，坐在路边晒太阳。

在苗寨中，小孩众多，逮到一个小孩给上一颗糖，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吸了把鼻涕，咧嘴一笑：“滚你啦！”

“啊？什么？”

“滚你啦！”

“呀，呀，你个小屁孩这么不懂礼貌，不给你糖吃了！

2006年的岜沙苗寨

岜沙最著名的是号称中国最后一个枪手部落，合法持枪，很嘚瑟吧？

我和一群写生的学生一同凑了250元钱看民俗表演，和一个队长一样的人物聊了几句，他个子不高，身穿民族服装，赤足，头发盘在头顶打了个结。

我说：“给你拍张照可以吗？”

“好”，他一昂头摆了个pose，熟练的让我觉得有点惊讶。

拍完照，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的名字，三个大字：“滚元亮”。

我呆呆的看着他圆圆的光亮的脑门：“你姓滚啊？”

心里想到：难道那个小孩的名字真的叫“滚你啦”？

 

“滚元亮”和“滚你啦”

今年在我写这篇文章前特意搜索了一下，其实滚元亮这个人还是挺有名的，央视也有采访他的报道和纪录片，我这才明白，怪不得他的那个pose如此熟练。

 

苗姓史事

难道苗族人多姓滚，不姓蓝？其实苗族人有苗姓也有汉姓，汉姓中龙，吴，杨是比较常见的，而蓝姓并不多见。至于滚姓，主要是岜沙等寨特有的，据说他们可能是治水英雄“鲧（gǔn）”的直系后裔，然后苗族人号称是中华三祖“蚩（chi）尤”的后代。

其实关于传说，听听就可以，都是有争论的。苗族虽然有900万人口，是中国第四大少数民族，却没有自己的文字。说他落后别生气，正因为所谓的落后才有那股浓烈的原始自然味，这才有了很多妙不可言之处。

岜沙苗寨的禾晒

有人说，在世界民族史上,有三个最苦难的民族:吉普塞,犹太,和苗族。苗族民族的发展史,就是一步迁徙史,战争史,苦难史和血泪史。从2000多年前，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战争开始，苗族的祖先失去了平原的肥沃土地向贵州山区迁徙，成为“黔中蛮”的一部分。

落后的民族的苦恼和先进民族是无法沟通的，每一种正常行为都被理解成野蛮行为，平原民族的误解越来越深，苗族的防备心越来越重，冲突就越容易爆发。每一次战争就让苗族进一步的往山中迁徙，从大山边缘走进大山深处，从山间谷底移至山腰山顶。 也不再有河谷肥美的土地，只有在山间开垦层层的梯田。

雷公山深处的雀鸟寨

衣着往事

这种条件下，苗族生存下来就很不容易了，没有太多机会条件发展灿烂的文化。但是在逃亡的过程中，苗族的服装，特别是女性的服装倒是演绎的十分精彩。在逃难和迁移的过程中，大家习惯性的把家庭财产全部堆积到女性成员的身上，便于携带。以至于苗族的分类几乎是根据女性服装分成：长裙苗，短裙苗，红苗，白苗，青苗，花苗。

笑傲江湖剧照：吕佳容扮演的蓝凤凰

只见小舟舱中跃出一个女子，站在船头，身穿蓝布印白花衫裤，自胸至膝围一条绣花围裙，色彩灿烂，金碧辉煌，耳上垂一对极大的黄金耳环，足有酒杯口大小。那女子约莫廿三四岁年纪，肌肤微黄，双眼极大，黑如点漆，腰中一根彩色腰带为疾风吹而向前，双脚却是赤足。-------《笑傲江湖》

前面提到的蓝凤凰按金庸的形容的穿的五彩斑斓，就很可能属于花苗一支了。

网络图片：苗族花苗老少

而这些苗族服装里，最吸引眼球的莫过于短裙苗的服装了。

两汪苗寨，空申苗寨，因苗族妇女终年身穿五寸长的超短裙劳作生活，且历史悠久，被誉为世界超短裙的故乡。其实穿短裙的苗女，无非是在黔东南温和气候条件下节省布料和干活方便的一种产物，很自然也很特别，没想到被说成引领时尚了。

现在说来或许你不觉得特别，但是早上个40年，那个年代要是看到这个景象能不目瞪口呆？何况传说从前还是真空的。

网络图片：苗族短裙苗

没去过空申，后来去千户苗寨看民俗表演，其中有节目倒是短裙苗装扮，一排白花花的大腿，依旧粗壮健康，但是已经没有生活劳动的自然气息了。

苗绣：难道是苗疆的化蝶?

至于著名的苗饰苗绣那都是苗族服装里的重要组成，这些丰富的服饰把苗族装扮成一个特别美丽的民族，苗寨里的最美的风景线往往不是房子是人。

那一次坐在岜沙路边无聊的时候，也拍了几张人物照片，当时也没在意。这些日子写文章翻出来一看，觉得如今已是非常珍贵的记录了。

2006年岜沙苗寨的小女孩和小男孩

照片里小女孩和小男孩坐在门槛上，小女孩赤着脚，吃着糖果看着我，小男孩穿着胶鞋，剃了个很特别的发型，低着头玩着手中的短棍。他们身上都穿着一件像肚兜一样的民族服装，虽然有点破有点脏，但是也显得特别自然，这就是他们平常的装扮。

2006年岜沙苗寨的两姐妹

这张照片里的两人也许是姐妹吧，穿着条件好一点，脚上一双塑料凉鞋，还戴着粗粗的银项圈。她们倚着柱子，好像不屑的看着什么。看着照片，我似乎听见两声“切”字。

翻到这些照片，觉得照片里的人都特别的自然，服装也像是日常穿的手工品，但是这种生活的景象越来越少了。

十年后我去了一个更偏僻的村寨-雀鸟寨，也再但没拍到这样的照片了。拍到的小女孩穿着球鞋，衣服是崭新的，但都是工厂生产的。

这十年，生活条件都变好了，但总觉得失去了些什么。

2016年雀鸟苗寨的小女孩

苗女蛊事

 说完了苗族服装，来说说苗女和苗蛊吧。这是一个苗寨里最神秘诱人的话题，总惹人一探究竟。

有个词：“苗女多情”。

苗族的道德中间，没有贞操这个概念，自然的女儿们自由的驾御着自己的身体。山里的女儿天真、单纯、敢爱敢恨, 自然天性不受束缚。这就是满是道德包袱的汉族男子看到苗族女子后的产生了苗女多情这个词的原因吧。

网络图片：苗女

苗族地区，一直有“坐妹”的传统，有的地方叫“游方”，就是指青年男子结队到姑娘所在的寨子，吹芦笙，唱歌吸引姑娘。姑娘若有意。则会与男子对歌。一般在两三次以后。姑娘和小伙子就会成为情人。
但是民间还有个说法：“如果对苗女用情不专、始乱终弃,最终会被蛊惑而死。”这就是苗蛊中最出名的情蛊了。

网络图片：苗女

  

一般的经典故事是这样的：

某（汉）人在苗区做生意,和一个苗女陷入爱河,某人答允了要和苗女共结连理, 在度过了一段绯侧缠绵的快活日子后，某人告别苗女说要外出做生意，临别时苗女赠饮一大碗酒，盼早日归来。

当某人回到了家后,早已经忘记了曾经许下的海誓山盟,只顾自己享乐。有一天,他有一点感冒、发热的症状,看了医生,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很正常。几天后,全身已经不能够自如行动了,他这个时候才想起了对苗女的承诺和有关蛊的传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又过了二天,他的神智开始陷入昏迷,然后撒手人寰。 

那一天在岜沙也有和一个妹子坐在一起听歌看星空，但不是“坐妹”，自然也不用担心蛊毒了。

雀鸟寨散落在山坡上的苗家民居，有些阴森

昏暗的天空之下，大雨磅礴，世间的万物都化作了四溅的雪白水花，而在这样环境中的外婆老宅，显得是那么的阴寒，不知道为什么，那处我小的时候无数次玩耍过的地方现在对于我来说是那般的陌生，仿佛一头巨兽一般，张开着大嘴，等待我的来临。-----《苗疆蛊事1》

因为苗族人居住在深山，接触的有毒生物比较多，才有了蛊毒这种传说。其实想想这种控制生物定时发作毒性的技术有多难，你真的会相信蛊毒的传说吗？

关于苗疆的故事非常多，因为神秘，所以有各种联想，而且大多数故事是汉族人编的。比如有个养鸡场场主就写过一本书网络小说“苗疆蛊事”，我一看就是三年，差点信以为真。

那年本来想在岜沙苗寨里好好逛下的，阻止我的不是蛊毒，而是苗狗。往在寨子深处多走了几步，一下子出来了4,5条狗，对我不停的叫着，还是逃离了吧。我的第一次苗寨之旅就是这样结束了。

2006年岜沙寨的苗狗

 雀鸟寨的故事

说了这么多，还是来看看苗族人居住的苗寨吧。这才是村镇江湖录的正事啊。对苗族的情况有所了解后，理解他的建筑和村寨也就不难了。

苗族的建筑多是吊脚楼建筑，与周边很多民族也没啥区别。其实是种很简单的山地建筑，一层架空部分牲畜住，二层是主要的人的居住空间，三层多作为谷仓和储藏。

2016年雀鸟寨的吊脚楼和老人们

因为逃进大山的苗族人，土地特别珍贵，稍平一点的地用来种植，居住就选择坡地了，还往往是比较陡的地。依山而建的苗族村寨就往往形成了这样层层叠叠的效果。

聚集的人口逐渐繁衍，房子越建越多。当有个几百户的时候就有雀鸟寨的这个效果了。

2016年的雀鸟寨

2016年我们一行人去了雷公山深处的雀鸟寨体验生活，这并不是一个旅游目的地。我们住在一个普通的苗家民居里，住在三层阁楼里，和稻谷堆睡在一起。

雀鸟寨居住的苗族民居的窗外

夜晚的雀鸟寨，空寂无聊。夜晚在露台上乘凉看星空，发现很多诡异的小飞蛾，头长着人脸一样，难道是苗蛊中的飞蛾蛊？

雀鸟寨夜晚的飞蛾和雀鸟寨的苗狗

其实苗狗又称“贵州下司犬”，是世界十大名犬之一，价格昂贵，而苗人不知，因此被骗走很多，以至于说是有一阵在苗区，下司犬都快绝迹了。

在雀鸟寨又遇上了一只苗狗，不过不对我叫，躺在那里懒懒的看了我一下，有点心事的样子。

雀鸟寨居住的苗族民居的露台，如果没有不锈钢栏杆景色还是很美的

房东是曾经在广东打工的苗族青年，他不想再打工，回到了家乡生活，想做些旅游接待和生态农产品的销售，他说现在很多外出打工的年轻人都回来了，很多人还在造新房，所以深山里的苗寨并不冷清。

他尽力给我们安排了钓鱼，采茶，烧烤等活动。但是不是旅游点的苗寨生活还是比较单调和原始的，到达后同行的小萝莉叫嚷着说倒贴她钱也不愿住，但是住了一天后，率先坚持不住撤下山来却是小萝莉的妈妈们。

苗疆寨事

西江千户苗寨的卫星地图

苗寨虽然朴实简单，但也不乏高手。

就像有一种拳法叫野球拳，看似简单，但练到极致也是威力无穷。苗族村寨的房子越建越多，终于突破了千户的数量，成为最大的苗寨，也就创造了最震撼的风景--西江千户苗寨。

千户苗寨的夜与日

层层叠叠的苗族吊脚楼布满了两个山头，数千幢吊脚楼就造就了西江千户苗寨的壮观景象。西江千户苗寨号称是苗寨第一高手。虽然没有侗寨鼓楼一般的标志建筑，但苗寨的整体形态就是他的标志。把这种修炼到如此恐怖境地，在以前也是非常少见了，可能江湖上也就川西色达能比西江苗寨强了。

加榜梯田的卫星地图

，还有一种就是练梯田神功的一批寨子了。苗族人把建在寨子山坡上，造就层层叠叠的苗寨风景外，还有就是练就了这些层层叠叠的梯田，施展开来，变幻莫测，夺人心魄。其中的代表就是加榜苗寨了。

网络图片-加榜梯田中的苗寨

加榜梯田这张经典的照片就是梯田和苗寨一起的合影。大山里苗族人世世代代开垦了这些美丽的梯田，而梯田也造就了苗寨独特的魅力。那些自由蜿蜒的田埂如一张优美的乐谱，那些苗家的吊脚楼，如同在乐谱上跳跃的音符。

网络图片-梯田之上的苗寨

大山里的苗寨还有很多，苗疆的地图还未完全打开。

苗寨之中还有绚烂的服饰，多情的苗女，神秘的苗蛊，苗疆的故事总还没有说尽。

那些苗不可言的故事就留给泊粉你们去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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