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生死十六秒

（文 马兴胜） 2001年4月12日，这是一个让吴窑人民永远难忘的日子，就在这天中午11时左右，正在室外劳作的农民和放学回家的学生都惊异地看到，一架飞机在空中摇摆不定，拖着浓烟，飘洒着燃油，带着刺耳的轰鸣声在镇区上空低飞。此时正值下班和放学时间，路上行人如织，而且，飞机正位于吴窑镇人口稠密的镇区中心，镇区内有中、小学校和镇政府机关，有刚刚新建的吴窑大桥和上千户居民住宅……飞机摇摇欲坠，情况十分危急。就在这关键时刻，飞行员张永清放弃了弃机跳伞、保全自己的做法，而是在空中盘旋了两圈，随后操纵着飞机犹如一颗流星一样，伴随着一声巨响，坠落在镇区的小河内。

如果您没有去过飞机失事的现场,没有看到当时心如刀绞的老百姓,没有了解他的为人，您也许很难明白烈士短暂生命里沉默的乐章。

他所驾驶的战斗机是在400米的高空开始失速的,他有足够的高度和时间跳伞逃生,可直到人们把飞机残骸打捞上来时,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开启"紧急跳伞弹射",他是自愿放弃生命的.有上千的现场目击者看到他的飞机从当地两所紧挨着的学校操场上空拼命绕开去,在人口密度相当高的小镇上空盘旋了两圈,凭借他过人的飞行技术,在闹市中找到一个相当于两个篮球场大的水塘迫降.

在最后的时刻,正站在水塘边钓鱼的该镇人沈克峰看见这架失常的飞机以惊人的速度刮断了塘边居民的高架电线砸在塘边,机尾落地后,巨大的惯性使机头深深地栽进水中,一阵烟雾随之而起.

家住塘边的小学生马兴胜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立刻拨打110电话.着陆地点离最近的民房只有二十余米远,这无疑是航空奇迹——在高空俯瞰这小塘犹如弹丸更何况要在这样局限的空间里如此准确地降落!可是代价就是他自己的生命——除了他自己,全镇百姓毫发无损! 正在放学的学生和下班的工人们马上明白过来,有人毫不犹豫地跳下水去,希望能拯救他.

在军方赶到之前,老百姓们甚至用绳子去拖露在水面上的机尾——但他已在飞机触地的一刹那牺牲了.

当他的亲属们带着难忍的哀伤来到现场祭奠时，老百姓们正自觉筹集资金准备为他修建烈士纪念碑。当亲属们烧香烧纸时,老百姓们仿佛不愿让火焰停止似的自发地买来香烛,不住往火堆上添加着.

在那个塘边,有无数人为烈士流泪.甚至有学校的老师组织学生来烧纸.他们在为恩人哭泣,为他早逝的青春惋惜.

从失速到坠毁仅有16秒.

人的一生有无数个16秒,但谁能只用16秒来选择自己的生死仁义?谁能?

最后看见张永清的目击者毛美珍回忆说,在飞机着地前的一瞬间,他还在打手势叫人们趴下.

他的生死,他的爱憎,他的一切一切,好象一只火凤在烈火中永生,在短暂而又永恒的

16秒中壮烈凄美.

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他曾是最为热爱生命的人,最为坦荡的男子汉,最为温柔浪漫的丈夫最为崇高圣洁的人生导师.

他生长在一个有足够自由发展空间的环境里,他有极为广泛的爱好:他爱游泳钓鱼,爱下棋打猎,爱文学电影最为痴迷的莫过金庸的小说同时他有一个极为庞大的武侠迷家庭.在少年时,有人开玩笑叫他"令狐冲",他大笑,众人却觉得再贴切不过——他能说会道,他广交朋友他一言九鼎,他举杯畅饮时的豪情,他挺身而出的侠气——太多的太多他拥有活生生令狐冲的神韵.因此,雅号应运而生.他自心底接受了这个称号,很多年来他和朋友们通信时一直自称"令狐大哥",甚至于对他新婚妻子认真地说:"你知道你是谁吗?你可是任盈盈呀!"

事发前3个小时,他和他的表妹通电话时口气很轻松刚互相问候后他就迫不急待的开始讲:"哎！你觉得央视《笑傲江湖》怎么样?我可一集没拉下!拍得真不错!"后来他的团长告诉说,即使飞行任务再累,他也要偷偷地等十点十分电视剧结束后才休息.他像是在关心自己似的关心电视上令狐冲的命运,可是他到底也没有能看完.

他去世已七天了,算不出他到底漏了多少集电视剧,所以当他们一回家就去音像店为他买了一套电视剧VCD.想等他的骨灰安葬在烈士陵园时,让这套VCD随他下葬让他能在天国真正地"一集不拉".

他是一个充满生活情趣的人,一个极富爱心的男子汉,即使买一个茶杯他也会在杯子里放上清水,抓两只小虾养着,两天后他会打电话给朋友说:"还记得那天的小虾吗?它还活得挺快乐的呢!"

他也有曲折的爱情,有他爱过的人和爱过他的人.他小心翼翼地呵护刚刚建立才三个月的小家庭,用他宽阔的胸膛为他的爱人遮风档雨,用属于自己有限的每一分钟去爱别人.

其实作为一个飞行员,他明白自己的生命有时是以秒来计数的,可他从不让亲人在自己眼里看见一丝忧虑.他总是笑,总是把自己的一份快乐掰成十份送给身边的每一个人.他把随时可能会牺牲的阴影藏得深深的,带着灿烂的活力用一种潜移默化的暗示来表达他的内心—

—他介绍妻子看《人鬼情未了》,他描述所慰问过的一个牺牲战友父母悲恸的双眼——可是

连他自己也不曾料到,一切来得实在太快,太快！

有时候人们甚至在想,他和令狐冲哪个更象英雄?

一千七百多年前,关羽和周仓在一条江上有一段苍凉的对话:周仓看着滔滔的江水,深深一声脱口而出:"好水!"关羽却更为沉重地长叹道:"这不是水——这是滚滚不尽英雄血!"

很多人过去读了无数遍,总不明白关羽在叹什么,只是觉得其中有无尽的悲壮此刻却突然明白了:

英雄的血从某种意义上讲是真的如江水一般滚滚无尽的!只是人们都如周仓般无法参悟——每分钟都有无数无数英雄们在流血,何止流成一条江只是有人茫然失措,有人麻木不仁,白白地看这鲜血的长河,却只求得到不愿付出只知自保一叶扁舟.

英雄向来是沉默的,匆匆的,如水流一般,悲愤地、震人心魄地劈开山脉直泄而下,尽管没有很多人追问他的去向,可大江亘古东去,淘尽千古英雄!

这是一件令如皋人民世代难忘的事情。2001年今天的中午11点许，永清驾驶的战斗机在执行任务时突然发生了不可避免的严重故障，带着刺耳的轰鸣声出现在吴窑镇低空。永清本可以跳伞自救，但当他看到镇区人民路上学生放学，行人如织。在生死关头他架着倾斜的飞机，避开农庄，冲出农田，一头栽进水塘，人民的生命财产保住了，但我们年轻的共和国飞行员——永清却血洒蓝天。倾刻间，目睹这一壮举的人民群众不约而同地向出事地点奔去，想方设法救失事的飞行员。如皋市委副书记陈照东亲临现场指挥抢救，400名公安干警全部出动，20分钟赶到现场迅速警戒；水利局将乡镇抽水机全部调来抽水；交通局派出两台挖土机开挖打捞；周围群众纷纷赶来疏通道路。1000多名干部群众连夜作战，终于打捞出永清遗体。战士魂飞天上，人民树碑地下。 白衣苍狗，逝者如斯。岁月匆匆时光易逝，它会带走我们的青春年华，却永远带不走我们刻骨铭心的思念。您有凌云壮志更有铁血柔情，您心中有妻子亲人更有我们的父老乡亲。您从遥远的蓝天走来，毅然决然地走进这一潭春水，同时也走进人民心中，永远、永远不会消失！安息吧，我们生生世世的骄傲，我们新时代真正的英雄！

此时此刻，泪眼朦胧中的我仿佛看到您正驾驶着心爱的雄鹰急速行走在返回天堂的路上------

92年招飞时，永清其它条件优秀，可因为年龄偏小，身高差0.5厘米，活泼顽皮的永清执意要去，到毕业时还真长高0.5厘米终于如愿，可如今却把永远的伤痛留给了无数喜爱他的亲人，朋友，同学。祝愿逝者安息，生者自勉，一并感谢如皋人民代所有关怀永清的人们对烈士的深切缅怀。上文写得虽然略显琐碎却很真实，确实是张永清活泼好动的性格，多少年来如在眼前，读来令人心痛！

他为了保护吴窑群众生命安全，他毅然飞离吴窑镇小学的上空，直到飞机坠毁于学校北面的河塘。他牺牲了自我，保全了镇上数千人的财产和生命，感天动地，可歌可泣。他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张永清的牺牲也令善良的吴窑人民痛哭流涕。“烈士是为了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才献身的，我们不能愧对烈士的壮举！”于是，从满脸稚气的小孩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为烈士请功；为表达哀思、告慰英灵、激励后任，吴窑镇党委、吴窑建安公司党委、吴窑镇文教党总支、吴窑镇居委会党总支联合向全镇居（村）民发出倡议，为筹建张永清烈士墓碑捐款。倡议发出后，一笔笔建碑款如雪片般汇集到镇民政办，仅5天功夫就筹集资金13万元。尤其让人感动的是，负责建碑任务的吴窑建安公司施工队的工人们，披星戴月、顶风冒雨，仅用20天时间就完成了烈士墓碑的建造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