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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西域神腿、奇门武器——山东查(六)

还不了解这一系列的新读者可以阅读前文熟悉熟悉:

武林外史:西域神腿、奇门武器——山东查(一)

武林外史:西域神腿、奇门武器——山东查(二)

武林外史:西域神腿、奇门武器——山东查(三)

武林外史:西域神腿、奇门武器——山东查(四)

武林外史:西域神腿、奇门武器——山东查(五)


上文我们说过,查拳之“查”为归化大明、被封到山东青州的锦衣千户查家,而“腿拳祖师武殿璋”乃是综合戚继光《纪效新书》中“山东李半天之腿”与山东螳螂拳祖师“二钩爷”李秉霄等人的事迹,借评书演义《明英烈》中“武殿章”(原型为武靖王李文忠)之名号,合体而成。

查拳的另一位祖师爷,滑宗岐,可是真令人伤脑筋了。

根据查拳起源的传说,滑宗岐和查尚义是师兄弟,而且都是西域回族。可是查遍全国“滑”姓族谱,都无回族一支。

滑姓人数不多,源流相对较为容易考证。乃是起源于河南古滑国,迄今在河南、江苏两地分布,而且既无外族改姓的支流,也没有祖传武术的说法。

那么,这就与传说中的“滑宗岐”相去甚远,从“滑”入手踪迹难寻。

我们尝试从其它同音字入手,山东还有门拳种——华拳

华拳

华拳的发源地,是山东省济宁市任城区,无独有偶,查拳的一支也在任城,即任城李氏查拳。

我们先说华拳,确有记载的华拳第一代祖师为蔡挽之,明嘉靖年间人。蔡挽之往上追溯祖先,乃唐代时华山蔡茂,故将其拳名“华拳”。

按华拳后人考证,华拳套路形成,确实系嘉靖年间,在此之前虽有人习武强身,可并没有形成“套路”的武术,这与本文之前考证相同。因此蔡茂虽然有可能祖籍华山,但华拳真正形成,却是在山东任城。

而有些讲究考据的武侠小说家,即塑造了华山祖师“蔡”氏。比如金庸,《笑傲江湖》中华山派有位叫“蔡子峰”的祖师,而《倚天屠龙记》中华山派掌门鲜于通,其实也与“蔡”有关:《史记·周本纪》:……封弟叔鲜于管,弟叔度于蔡……,管国、蔡国都属于今河南,“管”者“通”也,大概金先生觉得华山派掌门再姓蔡显不出他的知识渊博,便化“鲜于管”为“鲜于通”。

而后来管、蔡两国因觉得封地不公平,勾结殷商后裔,发动“管蔡之乱”,金先生据此又创造出《笑傲江湖》中的华山前辈:封不平。

本文前面说过,被奉为“弹腿”始祖的“昆仑大师”或“昆阳大师”,源流也在山东济宁、菏泽、聊城一带,而且“弹腿”和“滑拳”拳谱记载同源,故金庸先生也认为“华山”与“昆仑”有武学上的渊源,在《倚天屠龙记》中塑造昆仑派的“正两仪剑法”与华山派的“反两仪刀法”为一套武术的不同拆解,且两门功夫合并,形成阵势,威力大增,由此间接暗指,华山昆仑同源。

金庸先生在编写小说的时候,一定也看过华拳拳谱。比如在《飞狐外传》中,华山派分流为“西岳华拳门”,门中耆宿为“蔡师伯”,绝招为“出势跨虎西岳传”、“金鹏展翅庭中站”皆是华拳歌诀。

“西岳”繁体字为“西嶽”,老百姓文化水平不高,念成“西狱”也有可能,再加上查拳始祖青州查氏祖籍西域,时间一久,“西岳”、“西域”很容易混淆。

而且滑拳、华拳都分为四路,虽然动作不尽相同,但锻炼方式与原理基本一致,即以腰为轴,锻炼肩、肘、胯、膝等关节,动作为抡臂、连环、仆步、箭弹等。且当代华拳名家蔡龙云先生(1928——2015)也精通查拳,曾著有《五路查拳》一书。

1946年蔡云龙先生打擂台的珍贵照片

而且蔡龙云先生家学渊源,其父蔡桂勤,与查拳宗师“神力千斤王”王子平、李氏查拳传人李恩聚一起,在霍元甲创立的“精武体育会”中任武术教师,并与王子平联手挑战外国大力士。


华拳名家蔡桂勤先生

如果说华拳形成于明朝嘉靖年间,那么与查拳形成的年代相仿,且那时正是戚继光招募兵员、,自然选同乡中擅技击者从军。查拳祖师与华拳祖师为戚家军同袍的可能性相当大,民间传为“师兄弟”也属正常。

查拳名家“神力千斤王”王子平

而与华拳同处一地的任城李氏查拳,有据可考的第一代祖师为清朝乾隆年间的武官李琪瑞。李琪瑞为回族,而山东李氏回族,大多为明代归化赐姓的回族后裔,如德州李氏,因在靖难之变中有功,也被封为锦衣千户,这和青州查氏起源基本一致。

由此可见,乾隆年间是查拳发扬光大的一个重要时间节点,冠县沙家、任城李家皆各自对传承下来的拳谱整理、发扬。且李琪瑞又重新研究戚继光《纪效新书》、唐顺之《武编》、何良臣《阵纪》等明代典籍,使查拳理论更加完善,动作更加丰富。而且他着重研究《武编》中的腿法,疑似与“山东李半天之腿”有关。

而从如今查拳传承下来的“查滑洪炮腿”来看,查拳确实在流变过程中,博采众家之长,吸收了其它武术流派的优势。比如洪拳,可谓传遍大江南北,为流传最广的武术套路之一,查拳吸收不足为奇。而“炮捶”,前文也说过,乃陈式太极拳的前身,同样源自戚继光《纪效新书》,只不过吸收了其中的“内家拳”精髓。“腿拳”当然就是弹腿了。

在《回族简史》一文中,有如下描述:

回族喜练查拳、弹腿、华拳、洪拳、炮拳、八极拳、心意六合拳、回回十八肘、黄鹰架拳、六角式、廿四式、老架拳等。其中十路查拳、十趟弹腿、心意六合拳、回回十八肘、汤瓶七式拳,均为回族独有的拳种,有所谓“回回拳”之称。”

那为何“洪”“炮”“腿”三字都能找到别家源流,没有变化,独“滑”字如果是从“华拳”吸纳,为何会变为“滑”?

这里就要说一说查拳的基本功之一:仆步穿掌。

仆步穿掌


“仆步穿掌”为腿法基础,着重锻炼腰腿,练成后即可发挥为实用技击中的“扫堂腿”,是查拳的入门功夫。

仆步穿掌”不仅查拳中存在,华拳中也也有,至今已成为长拳中的基本架势。其动作自下而上、主要锻炼腰腿灵活性,故步法灵活下“滑”,自下而上为“抄”,在查拳中,有一套专门练习仆步穿掌的套路“滑步抄”,或叫“十路滑抄”。

对应“十路弹腿”是上段攻击、练习纵跃,那么“十路滑抄”就是下段攻击、练习灵活。

发音为“华”,又有“滑”的动作,一整套拳法被叫做“滑拳”也就顺理成章了。

那为何滑拳祖师为“滑宗岐”?由于无史料可考,我们只能从华拳资料中推断一下。

华拳宗师蔡桂勤,并非华拳创立者蔡挽之一脉,只是同住任城,蔡挽之后人念同姓之谊,将华拳传于蔡桂勤祖上,何时传拳没有记载,但至少是蔡桂勤祖父蔡公盛一辈,就已经开始练习华拳了。

于是相对蔡挽之,蔡公盛、蔡桂勤一支,属于“分支”,而“岐”具有“分支”之意。如果“滑拳”自蔡公盛祖上开始,便与查拳发生交流,那确实是“岐宗”了。

故“滑宗岐”很有可能是“华拳岐宗”之误,写法也有了“查滑洪炮腿”、“查华洪炮腿”的混淆。

从查拳与华拳的交流演化可以看出,现代查拳在形成的过程中,不断吸收其它拳种,其中有回族的,也有汉族和其他民族的。

如乾隆年间将查拳发扬光大的“飞腿”沙亮,本身具有家传的沙家武术,即“沙家枪法”。沙家枪法自明朝即名扬天下,有“沙家杆子马家枪”的说法。

沙家枪

沙家枪与马家枪,皆是回族武术。沙家枪长、软,马家枪短、硬。沙家枪注重马上进攻,马家枪与棍法结合,注重步战。沙亮在传承查拳的同时,将沙家枪法并入查拳,形成查枪。后来查拳门出现几位枪法名家,如“神力千斤王”王子平的师父,山东冠县人“大枪”杨鸿修,又称“快拳杨”;还有在北京地区传拳的临清人刘昆,外号也是“大枪刘”,北京查拳一脉,皆是刘昆名下。

山东冠县人“大枪”杨鸿修先生


时至今日,查拳已成为中华武术的重要拳种,可以说博采长拳诸家之优,成为外家拳的代表拳种,也成为中华民族尚武精神的象征。老舍先生的《断魂枪》一文,即以查拳、太极拳为原型,创作于1935年,,老舍想借小说的力量,号召各民族、各党派团结一致,发挥优势抗击日本侵略者。其时老舍先生正在山东齐鲁大学任教,为锻炼身体跟当地查拳名师练习拳术。《断魂枪》主人公,即以“飞腿”沙亮为原型,结合三国时期的“枪神”赵云赵子龙,塑造了“沙子龙”这一人物形象。而与沙子龙较技、讨教的“孙老者”,即孙氏太极拳的创始人孙禄堂。老舍先生以孙氏太极为内家拳代表、查拳“沙家枪”为外家拳代表,象征着内外两家的融合。


老舍先生的《断魂枪》

当然,老舍先生《断魂枪》目的在于让国人警醒,面对西方枪炮,不要迷信东方武术,为了现代化进程,宁可把“沙家枪”这样的绝招埋藏在棺材里。但现在不同了,我们国家已日渐强大,有了航母、,“枪炮”再也不比西方人差。而武术中流传下来的技巧、兵法,不仅能强身健体,还可以反哺枪炮的应用,正如日本剑道名家宫本武藏的名言“剑道即兵法”,又如西方军警流行的“手枪格斗术”,都是以中国武术原理为哲理。但有些人民族自信心严重不足,鼓吹“武术无用论”,将传统武术贬低为“没有实战价值”、“不能用于格斗”等,实为无知、不懂之论!加上前代习武之人,苦于文化水平限制,无法用科学的方法教授、考证,才导致屑小之徒信口开河,为中华武术抹黑。希望以此小文,能起到正本清源、向世人展现中华武术之原貌,使其精华得以流传的作用。

若能得有识之士批评指正、勘谬校误,实乃武林之幸、中华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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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影史志

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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