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上青云》 |以柳絮自喻的价值导向喻言
引子:尊严来自于自己,爱也是。
电影《送我上青云》以女性视角切入了当今社会两性间迥异的价值追求导向,以盛男失败,落魄的形象指向了男性消费话语权下对于价值判定的错位,继而引出了作为一名女性所代言的来自情感的深切诉求。影片不仅在视听影像上采用大量构图等暗喻,同时亦实体化出许多符号的指向,在记者盛男的“挣救命钱”之途上,用数个人物勾连起了一场荒涎但又现实的现代图景。
影片围绕着盛男因病接下自传工作挣取30万救命钱这一主线,叙事的减法下是多个小人物的各自浮沉,情节退居为第二位,成为了树立人物的主力手段。女主人公盛男,是一名性格坚韧、言辞犀利又不屑于名利的记者,也是因此,影片中的她总是风尘仆仆,为挣救命钱而来回奔波。相较之其母亲的精致仔细,她身上的光环更多是来自于知识分子的一种自尊,盛男与她的母亲吴玉枝,近乎可划为两个极端的女性人物,却带着一个共同的追理想:即她们都是渴望“爱”,不论是吴玉枝故意为之的约会,还是盛男因病而苦苦追寻的“做爱”之旅。
女性的追逐目标始终停泊于情感与爱之中,而故事的另外几位重要男性角色,则显然追逐着以钱或名所代表的社会尊严与地位尊重,李平为追名誉不惜放火烧山,四毛为求钱财不断低眉顺眼,而路遇的寡言青年在身份败露后,他所象征的是一种最原始的男性尊严的逐之路。
曾经的“仲永”如今只能在饭局上背诵圆周率自证存在,“伤仲永”的故事最令人惋惜,而青年在葬礼上假装不受众人的敬拜,是近乎病态的自尊追回,亦作为镜像反射了剧中其他人,乃至社会上大量存在的扭曲价值导向,深切戳入了当代男性以脸面自存的现状,更暗合了“名利”一词作为形象重要代表的缥缈与虚无。而在这样一个女性追逐爱,男性追逐爱自己的路上,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沟壑必将永久存在。
2、从城市到乡村:浓雾下的女性现状
影片中充斥着大量的风景空间镜头,于城市中展现林立的高楼,亦由乡村群山之间勾勒了一幅蓬莱仙山般的美景,全片几乎永远伴随着大雾,在城市的环境镜头中,林立于浓雾中看不清顶层与低层的摩天大楼不仅作为盛男的生活场景,同样侧写了城市中令人窒息的冷漠以及无形的压力。后伴随影片剧情以及视觉色调,奠定了沉闷、压抑的基调,而永久阴暗的雾霾,亦同时指涉出了角色内心的阴郁,暗示了主角的命运走向。
直到进入乡村,巍峨的群山,石像林立的石坡,以及蜿蜒曲折的石阶路,导演在搭配这些景象时,往往采用极端仰视的镜头或大全景来进行展现,用以实现角色内心的异化,表现群山之间人物的无归感。由此亦表示出群山间的风景不再仅仅只是作为景观而存在画面,而同样可作为可视化的外表意象影射了角色的所感所想,以便于观众进入影片预设的情绪氛围之中。在外显的气氛渲染内进入主角的内心世界,承担角色本身的喜怒哀乐。
故此,影片于片末将回城后的时间线与盛男内心的断壁残垣相重叠,于盛男进手术室前向父母道别,转向残垣内出口的行走,画面中高立的白墙壁,在观众心理形成了盛男内心的塔防,直到她找到空缺,听到来自疯子的告白,视线随之投向远山,乡村自然景象在这里形成了一种情感的归元,成为了本真性情感的输出口。这尽管不失为一种未尽的安慰,但导演仍采用了种种景观作为无声的话语,主导了大多数时候盛男未说出口的情感,作为窗口,使观众直视角色。
作为高知分子、大龄女青年的盛男,不难看出影片在塑造出她特立独行的一面时,仍重着笔墨设计了她所处的桎梏——原生家庭的悲哀使她寡言,而男性话语权主导下的逐利与油滑又促使她毒舌以对,温泉场景便立体的展示了盛男的性格特征,亦由李平的暴躁如雷中反射出在被戳破最初的意图及自尊后,所产生的应激反弹。
而在这之上,影片借“柳絮”一词,片中的主题句:“随风好借力,送我上青云”成为了影片中围绕着盛男的重要台词,亦呼应整片的社会环境,以“柳絮”喻作以盛男为代表的所有女性,在以男性为话语权的社会机制之下,只能于风中借力,以便随其直上青云。然则风究竟在哪里,如前文所述,影片描绘的是一个女人追逐情惑而男性追逐自尊的社会环境,它们亦分别代表了男性与女性心中所追求的“青云”。
盛男曾寄情于青年,他或许曾是盛男所期待的“风”,但直到青年的身份被揭穿,他的懦弱与退却却显然使盛男亦窥出了男性世界中的“柳絮”与“青云”。她所指望的“风”始终是另一个体系层面下的“柳絮”,大家一直不在一个维度,而盛男所追求的性之旅,由片末终成功后的自慰打断,亦代表了女性亦能通过自己抵达情感之彼岸。而 关于青云的关键,则随着盛男送回四毛的那支象征尊严的奖杯,是掌握在手中的方向感,在于柳絮自己,而“随风借好力”不仅是对自我的否定,亦是永不成功的一个误区。
影片以男女双向的追逐试图解开关键问题:目的地的探访何在.当片尾盛男心中的疯子对她说出“我爱你”后,她仰天长叹的笑声是盛男自我告解的外现,而这个有似追寻真谛的故事也以这样内化的自我剖析结束,以女性视角切入了一个犀利但温柔的结局,尊严来自于自己,爱也是,青云从来都不在远方,而是一直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