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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阳品评《笑傲江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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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治伤


笑傲叙曲非烟出场至终,无多笔墨,神乎其迹,倏忽出没,却正似烟雾,有袅袅缭绕之妙也。


金庸写仪琳,岳灵珊,任盈盈少女心事,各各不同,真超凡妙笔。


古今小说多写奸邪之僧尼,观仪琳,虚竹,则何如?


佛门女尼偏引至,是曲非烟令狐冲邪欤?是金氏之笔邪欤?进群玉院已奇,卧其床榻更奇,与令狐冲共被,岂非奇中愈奇处?观彼儿女天真浑憨,光风霁月,始知此段为金氏之至文。


令狐冲受伤,仪琳治之,仪琳心伤,谁人治之?无人治之,当自疗伤。读至此处,为天下痴爱者,一赞一哭!


岳不群林平之收受师徒,是关目着眼处;令狐冲仪琳喁喁细语,是耐人品味处。

第六回 洗手


武王伐纣,伯夷叔齐义绝周粟,饿死首阳。今刘正风洗手难成,读者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易,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难。虽然,孔子深赞伯夷之义,余亦独敬刘正风多焉。古来君子非不谙委曲苟全之术,唯义之所向,充塞天地,每忘自私也。正风者,政讽也,亦正气也。


金氏所谓武林正邪之分,实社会意识形态之譬喻也。讹摩教为魔教,正类呼洋人为鬼子也。岂有洋人而尽为邪鬼乎?一言以蔽之,。观二战苏德之争及后苏美之争,读者自解。


读笑傲当知真艺术,真知音。真个性,真自我,何其难存也?若看官以为刘正风当嵩山胁逼之时,答允求饶,便可得生,则不唯见欺于嵩山,亦且受骗于世道也。


观岳不群结友众派,言语态度,凛凛然有不群意。可知金氏写坏人并不先为定格,而由读者渐渐察悟之。


写嵩山弟子威逼气势,正为左冷禅蓄势铺垫。刘氏灭门遥映首回,正明左冷禅余沧海一丘之貉也。

第七回 授谱


前借岳灵珊口中叙令狐冲,此又借令狐冲口中写岳灵珊,冲灵剑法,捉萤火虫是也。


授谱作前后两段来写。前叙笑傲曲谱,后叙辟邪剑谱。曲谱授令狐冲是实写,剑谱授林平之是虚写。两两相间,文法错落。费彬追杀,木高峰威逼,而皆遇令狐冲,是攒珠笔法,亦见其侠义心肠。


叙笑傲授谱,又补出一段觅谱,创谱。实为转出嵇康之广陵散,以喻其异曲同工,人间绝响之意。然嵇康生平磊落,却未有曲洋抛坟掘墓之行。岂有为艺所趋,弗顾德操之理乎?故余以曲洋不及嵇康多矣。


嵇康广陵散,曲洋笑傲江湖,莫大胡琴,凡三重境界矣。刘正风所谓哀而不伤,乐而不淫,颇似嵇叔夜《声无哀乐论》,然笑傲曲谱其实不及。何也?言为心声,曲亦心声也。虽然,犹有超于凡曲者。至谓潇湘夜雨,一味悲伤,有市井气,则未免含矫饰凌傲之意。岂闻阿炳《二泉映月》者,皆庸众乎?


林震南至死不堕丈夫之气,观林平之之倔强,恰是真父子;令狐冲跳脱不受戒律之缚,观岳不群之真伪,似非亲师徒。至此当知,林平之报仇必矣,令狐冲自残难矣。


令狐冲暗语林震南遗言,是着眼处;华山堂匾书曰“以气御剑”,是醒目处;仪琳一片佛心,劝阻杀戮,是口吻相异处,宁女侠示招鼻剑,人物风采,是笔墨渲染处。读曲非烟之死,已不忍卒读,况观后文宁氏不得善终乎!笑傲悲凉窒息处,每每如斯。

第八回 面壁


令狐冲不面壁,则小师妹小林子何由生情愫?文章接榫如斯。


此章著明小师妹不上山“二十余日”“月余”字样,是言时光流年,移情伤人,多可畏也。小师妹前病,大师兄后病,前由兄妹之情,后因儿女之情。遥相呼应,意义不同。兄妹情易解,儿女情难遣,情既难遂,因情而病,岂可轻愈?


岳灵珊实金氏笔下不谙情爱者也。与郭芙有异同之处。令狐沉溺其中,可知情各分定,难为勉强。读者又有何言哉?观岳令二人,生分隔膜全在一误解,坠剑裂袖,犹在其次,小师妹不解儿女深情,反谓令狐风醋林平之兄妹之谊。此意与令狐私心何相左耶?


余每慕朋友爱侣,所谓知音,心藏灵犀,岂有动辄生隙者乎?小师妹既不能情归令狐冲,与林平之岂又有真情深情乎?鲁迅言中国女子多母性妻性,少女儿性,此其谓岳灵珊乎?


或曰:令狐当此之时,必悔昔之违戒,今之面壁,不然何至失小师妹之心欤?是言诚不解令狐之为人也。石头记曰“愧则有余,悔又无益,大无可如何日也。”评此正恰。况令狐磊落洒脱之性情乎?


面壁而失欢,失欢而破壁,或得或失,全不在令狐意中。然其前后关联,行文流水,直令读者难察雕痕。


青袍一角,倏忽来往,壁画图影,拆解招式,又做跌宕笔法。


文章图片来自于《金庸小说全集》(大陆三联版),原作者为香港插图画家,王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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