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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颠覆了前人的新型玛丽苏

小妞类型片不过塑造着一个又一个打怪、升级最后赢得“真命天子”的武媚娘,让现实中没有爆表颜值的我们继续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文/于青

《新周刊》第436期


如果告诉你,范冰冰《武媚娘传奇》与大卫·芬奇的《消失的爱人》有相似之处,你会不会觉得我已经疯了?其实没有,我不是在说一部玛丽苏电视剧和一部优质惊悚片能在技术层面上有任何相似之处;我是在说,这两部剧中的女主角,都在干着同样的一件事:在玛丽苏的同时,颠覆本国曾有的言情女主角的经典形象。


若真的细究起来,甄嬛与武媚娘的性格与故事塑造,基本南辕北辙。


先从武媚娘说起。自从播出之日开始,《武媚娘传奇》就被拿来与《甄嬛传》做比较——不论题材、人物设定还是故事结构,二者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相似之处。但若真细究起来,两部戏的主角性格,基本南辕北辙。


众所周知,玛丽苏类言情片向来需要主角光环。甄嬛的主角光环为聪慧美貌、谨言慎行,武媚娘的主角光环却在于不畏强权、仗义执言。从形象塑造来讲,甄嬛心思缜密,有沉静之美;武媚娘则单纯莽撞,却是个有趣之人。对于人际关系与信息网,甄嬛稳重老练,以“宫中人性本恶”出发,从不轻信他人,并善于编织强大的关系网;武媚娘则轻浮冒失,以“天下人性本善”出发,时刻携带圣母光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在面对人性之恶时,甄嬛被打入寺庙,也就只选择受人欺压,默默忍受;而武媚娘被打入冷宫后,却瞬间变身小太妹,该打群架打群架,该抄棍子抄棍子,不受任何人欺辱。


再拿二者剧中的“花瓶主角男”——一向被众妃争抢的皇帝来说,属于甄嬛的皇帝在剧中政务戏份几乎没有,才情方面面目模糊,全身上下被清晰刻画的只有他所拥有的绝对权力,隐藏在性格之中的阴郁自私、猜忌多疑,以及对于感情的冰冷,对于女人的天然性敌视、戒备与喜新厌旧。


甄嬛在毫无理由地对那个长着一双小眼睛的老年人(皇上)一片痴心,并只求与皇上做一对普通夫妻后,这位皇上存在的唯一目的,似乎就是为了陪衬甄嬛的痴情、聪明、隐忍与成长——他更像是一位“杀不了主角却能使主角更强大”的月之暗面,根本不需要拥有任何正面向上的人格魅力。


而在《武媚娘传奇》之中,虽然李世民“直男癌”地认为只有跟随他一路苦过来的皇后才有资格与自己相知相爱,但当武媚娘对着正处盛年、颇为英朗的皇帝挑破真相,认为皇帝并不专一,也并没有如表面般珍爱皇后之时。她其实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说出曾对好友徐慧倾诉过的叹息:“这宫里的女子,跟西市摆放的器皿、丝绸,又有多大的分别?都是始于被人挑选,终于被人厌弃。无论是谁,都逃脱不了被喜新厌旧四个字打败的命运。”这样丝毫不见聪明与隐忍的武媚娘,对带有女权主义倾向的心里话毫不掩饰。



而武媚娘对皇上的倾心一片也并非没有理由:此片中的皇上不仅拥有大量的政务戏份,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禁欲派事业男、诗人、剑术一流的贵族典范。如此看来,后宫女子(包括武媚娘)对于李世民的倾慕,并非仅仅因为他是,更是正常女性对于一位优质男的正常反应。


属于甄嬛的皇帝,除了喜欢看甄嬛跳舞,只在心情好时关于政务问两句甄嬛的意见,基本对甄嬛没有任何有关文化与工作能力方面的欣赏与需求。而属于武媚娘的李世民,在琉璃宴上谈到琴棋书画的重要性,并发自内心地欣赏从外表到内心皆为女汉子的武媚娘——当此时,皇帝看待武媚娘的眼光已经不仅仅是一位得宠美人儿,更像是对一位新秀朝臣。


这位名为武媚娘的新式玛丽苏,不再纯以女人作为敌人,也不再纯以男人作为目标。作为见了太子车辇不下跪、面对皇帝不低头的“唯一一位女皇帝”,她更想战胜的并非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而是所有女性身处其中的“得到男人即胜利”的男权式大环境,以及“谨慎隐忍不出头即胜利”的后宫式(职场、婚姻、家庭)默认出厂设置。


当然,想要成功制造出一个玛丽苏/杰克苏,首先,要让广大loser产生代入感。其次,要制造一个纯符号化的高大上恋爱对象,基本只负责帅或美,笑、放电、帮助和宠爱就可以了。然后,要像打怪一样设置敌人,在打怪升级的过程中,恋爱对象一定没什么用处。结局一般是,既打了怪,又升了级,最后肯定收获真爱。


男人的杰克苏是骑士文学与武侠小说,女人的则是千古不变的言情小说。玛丽苏与杰克苏在某些时代无节制泛滥,会激发出犀利唱反调的家伙,用才华横溢的创作,毫不留情地打破自恋狂的美梦。比如写出空想骑士堂吉诃德的塞万提斯,写出爱情空想癌包法利夫人的福楼拜,以及写出婚姻界真相代言人“神奇艾米”的畅销书作者吉莉安·弗琳。


如果说中式言情片中的经典形象是甄嬛,那么西方言情片中的经典形象就是酷女郎。《欲望都市》里永远洒脱并原谅Mr. Big的凯瑞,《一天》里永远单纯、上进、不变心的艾玛,以及跟布拉德·皮特离婚后表现得颇有幽默感并不较真的珍妮弗·安妮斯顿,都属于《消失的爱人》一书之中,吉莉安·弗琳所定义的“酷妞”。



玛丽苏与杰克苏在某些时代的无节制泛滥,会造就一些犀利唱反调的家伙。


一个酷妞是这样的:“做一名酷妞,意味着我是个热辣性感、才华横溢、风趣幽默的女人,我爱足球、爱扑克、爱黄色笑话、爱打嗝、爱玩电游、爱喝廉价啤酒还会把热狗和汉堡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却又保持住苗条的身材——因为要做一个酷妞,你要热辣性感,还要善解人意。酷妞从来不会一腔怨气,她们只会失望地冲着自己的男人露出迷人的笑容,然后放手让他们去做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情。‘放马过来吧,随便来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再下三滥的招式也亮出来,我全不在乎,因为我就是这么酷。’”


想起来了吗,Cult版杰克苏优质美剧《纸牌屋》中,主角弗兰克那位高贵优雅的妻子克莱尔,也正是这么典型的“酷妞”。男人们总是在孜孜不倦地相信酷妞的存在(就像女人们永远相信“真命天子”一定存在),并像言情作家一样热情满满地在各式故事里创作和描绘着数不尽的酷女郎。



正如吉莉安·弗琳借艾米之口所说:“也许正是因为许多女人都乐意戴上这样的面具,男人们才上了当受了骗。我常常看到各种男人为这些假惺惺的酷妞心醉神迷,那时我就很想拉着这些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告诉他们:跟你约会的女人看了太多电影害得脑子短路,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呢。”


其实更为可悲的倒是“酷妞们”:她们扮出的女人并不是自己心中的模样,而是男人所希望的模样。如果男人总会对你说他喜欢强势的女人,那么迟早他会跟别的女人有一腿,因为他嘴里说着喜欢强势的女人,就相当于心里想着我讨厌强势的女人。


在《消失的爱人》这个非典型言情故事之中,反酷妞的酷妞艾米,最终通过她心思缜密的复仇路与完美主义的控制力,得到了她想要的家庭和婚姻——对于男人,对于孩子,对于声名,她都将享有绝对意义上的控制权。她成为了甄嬛的皇帝,也成为了凯瑞的Mr.Big。



只是,看似很酷的吉莉安·弗琳,也只不过是在披着一层Cult皮的畅销书里,重新包装出了一位另类版玛丽苏——她依然被(不明真相的)众人所爱,她依然打败了所有的敌对势力获得真(权)爱(力),她依然是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主角光环。


不管如何看似女权,武媚娘与神奇艾米一样逃不出玛丽苏的手掌心。她们让那些热衷于追捧她们的女人,陷入了看似女权主义的另一个怪圈:只要你想做,一切皆在掌握。这种鲁莽率真就能统治世界、清醒聪明就能统治婚姻的幻想,与那些超级英雄的宅男美梦没有半点区别。


醒醒吧,那些戴着女权主义面罩的玛丽苏重症患者,与笃信着正义就能拯救世界的杰克苏重症患者——甭老想着去对抗所谓的男权主义社会、龌龊的现实世界与总是不公平的地球生活啦。


那些在好莱坞通过扮演超级英雄和酷女郎们赚来大把钞票的男神女神们,都已经不止一次公开表示厌烦此类幻想式戏码,既不会飞也没有爆表颜值的我们,干嘛还要浪费时间脱离自我,去做那些不愿面对现实的梦?


本文刊发于2015年2月1日《新周刊》第436期。授权转载请与“新周刊”微信后台联系,合作请发邮件至neweeklyteam@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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