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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砚记(三十七)——砚非砚

手套和土豆宴

    太原开化寺旁的汉庭宾馆,是我曾住过的地方。大清早被嘈杂的人声吵醒了。就提上拉杆箱来找王兄。没想这古玩城的地摊竟改了菜市场,左躲右蹭好不容易才挨到古玩城的楼道里。砚林拍卖公司首拍的征集活动就在这家小古玩店里开始了。面对这位朴实的山西汉子,台词一句也没有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必说什么。

    一把黑皮座椅,一具矮几,一条长沙发。靠墙几组展柜放些瓷杂。柜门下藏些砚。他说:“哦是想着要支持你一下的!”再无二话。后来,又回家把珍藏着的拿来给我看。事毕,我们便一起穿过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去另一处找刘兄去。

    我问:“当年那半夜开始的古玩地摊哪去了?”他说:“还在啊!不过改十点以后摆了,也只剩下几个卖新工艺品的了。”

    初冬,天微凉,楼口有大姐卖手套,王兄死活要给我买双手套,怎么也推不掉。只好装在口袋里。------真不冷。他------真怕我冷

    做事情的开始,未必要找一个充满梦想的地方,但务必要一个最踏实的地方。爱山西。

    刘兄,我不太熟识的朋友,一样宽厚的个性令我感动。这两位吕梁的汉子,自然而然地把午餐安排在吕梁土菜馆。(我曾到过那座山沟里的小城市,是山西最贫瘠的地方之一。)是餐有土豆粉做的弹性黑丸子。土豆切不规则块撒辣椒粉,红辣椒炒土豆青菜。。。

    他俩问:“土豆好吃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吕梁挨着黄河却缺水,更不明白为什么缺水的吕梁人偏又喜欢辣椒和土豆。或许是只有有辣椒土豆的好收成吧。

    土豆的确好吃,何况还有三杯酒热衷肠。

    接下来到的是清代最富有的晋中地区。要找的这位兄弟接上我们已经是薄暮,要去的地  却已无法成行,无奈只好邀请去他家坐坐,于是去拜访了他那个十三岁就收古董的父亲。误打误撞,我算是交了狗屎运吧。开眼!(小县城黑布隆冬,一下车的确踩了狗屎。害我擦了十五分钟皮鞋)。温馨的民居小楼,我们扰了老人的晚饭,看了好多美砚,官气十足的,文雅特殊的,

    老人讲,某年陕西某拍卖一下子拿走了我四十方好砚,心疼的受不了,那是一辈子的心血啊!哎!还不是为了这孩子多个朋友,以后路好走。舔犊之情,溢于言表

    灯下,我反复观赏这些美丽的精灵,不知当初别人征集走的,到底是何等更加稀罕的宝贝,但在古玩行日久,却完全能理解老人的心情了。好砚藏的久了,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啊!象老周常说的那句:“你家的孩子你卖啊!”

    每一位古玩商人在出售藏品的时候都是舍不得的嫁女心情,哪怕对方是多么优秀的金龟婿。这是这一行与其他生意的不同处。所以,绝大多数人会选择留几件抚慰心灵的宝货。

    我们临县有一位黑且高大的老郭头,住在偏僻的农村,土墙围着的院落里,唯一值钱的货色便是那株高大的的老榆树。可谁知灶台底下藏着不出让的古邺城瓦砚。

    行行复行行,匆匆多不暇。难得带妻子出来,却没有陪她寄情山水的兴致,西安古城名胜太多,却一个也没机会去,沿着古城墙走走,只为了到小东门的李老板那里去。

   小李老板外号抄手李,他这朵花是我看着开放的。虽岁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复识矣!这位思想活跃的摔跤冠军,这几年集了不少砚。抄手,石子等,总之是偏爱粗大明的朴厚。当爹以后人也成熟了,一五一十地帮我分析拍卖的条条框框。然后带我去拜访京城混大行出身的杨氏兄弟,他们正一起策划博物馆的古砚展,算是为社会尽点义务,弘扬砚文化,为这格局赞一个吧!八水绕长安的水干了,秦人的气魄不要丢了。

    杨兄那方裂成两半的道光大西洞铭文砚挺好,君子不夺人所爱,关键做小人他也不给机会不是?


黄粱梦的潜台词

    巨大的二锅头瓶子,每人一高脚杯满上,研山兄一说,我才注意到瓶上的68度字样。真有点煮酒论英雄的味道了。

    蔡老师渐渐喝高了兴,讲起家乡古陕州的好。“黄粱一梦说的啥嫩知道?那邯郸做梦梦到啥高兴事?先为陕州牧,后做京兆尹!这说明个啥问题?”

    我答“先做了天津市长,后进了北京!”

  “哎!令府有文化!”蔡老师脸上泛起红光,难得他还记得我当初的网名。

蔡老接着感慨:研山说的好啊,中国文化的根源在哪里?在中原,中原的文化在俺家的院子里。(说的是周公和召公于甘棠树下分治中国的故事。——陕州的地位的确不容置疑。)你们清河搞得好啊!把不可能得事变成了可能。研山回来给我讲,你们政协主席说清河不产羊却是全国的羊绒基地。我们河南,而今把很多可能的事变成了不可能。说啥哩?就说这砚。分明是“汗血宝马卖了个驴价钱!”

    这位老报业人带的我也开始激动起来。与老先生相见,只有在几年前的一次聚会上。此时我俩都不约而同地想起,那日酒后的一路交谈。此日的酒,蔡老师按住我的手,留下半杯结束。(不知是风俗还是出于爱护。)又是一路坦诚的交流。

    白首如新,覆杯如故。大概是这样吧!

    距离肇庆初次相见,几年过去。细打量大名鼎鼎的研山兄,如今身着的蓝粗布对襟大棉袄,略显老旧随意,文静的眼镜配着的四方脸也清瘦了许多。笑傲江湖的岁月这是催人老了吗?

    瓦缶胜金玉,布衣傲王侯。他工作室这幅木刻对联原本是挂在研山草堂博物馆的门前的。却因诸多人物批评摘下藏之密室。只落得两三好友来喝茶时偶见。

   我喝一口茶,赞一声词好,却惹出这原由来。不由让人想起东周列国志上的一则典故。贤士在街上遇见太子。傲慢无礼,太子命人拿住问谁尊贵。贤人说,当然我尊贵。你理当礼贤下士,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脯。不然,恐失其国。而我自有才,又何求于你?太子大愧

    哎!什么时候布衣傲王侯又理所当然地挂回研山草堂了,社会的文明程度是又进步了哪!

中国最小拍

     郑州,文博城的夜晚红灯高挂,却一片寂静。只有一家三驾马车众合店热闹。隔门望去,女士先生,人头攒动。


    最年轻的马“文薮山房”正启动着一场中国最小拍,他面前的清代榆木破酒桌上,放着一件不明材质的木笔筒,那是送拍人两小时以前刚送到的。-----他身后面案子上那些琳琅满目又真假参半的东西也是。)

   五十,八十八十,右区先生一百五!二百!还有加的没有!二百五!!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他的小媳妇不长眼,直到他压着嗓子要水,才用小紫砂杯端了一口水到拍卖台上来。

    另一匹老马王兄正笑哈哈的在人堆里穿来穿去,招呼成交的货马上付款,大多直接买卖双方微信了事。

   本来只是来看看的我被现场热烈的气氛带动,竟不自觉拍下了两件东西。一件口有残的飞觞醉月温酒器。一本佛教徒日课小书。都是反复拉锯才拍下的宝贝!



   文薮介绍说,人多的时候,店门外站的都是人!都是朋友带朋友。文薮一词的意思是聚集在野的布衣文人,挺诗意的一个名字。那晚我看见,还的确聚集了不少热爱古董且穿布衣的文人。

   我问:你们这种方式跟日本学的吧?

  “没有啊,自己想的!您快给讲讲日本怎么搞?我们还有什么地方应该改进!”

  “没有,真没有了!你要拍的再激情些!我明年的古砚专场就靠您这位拍卖师了!

   文博城的街口,已是冬寒阵阵。市场萧条无人,长街红灯串串空挂。门前街舞的三四位老中年在计较腿法,一两酒后闲人偶过不停留。我却兴奋的很,仿佛看到了拍卖业的前景。


    第二天,我在碧波园等人的时间,在文薮的店里瞎翻腾。铜萁砚可惜碎了,楠木盒可惜变形了,哎!这儿还有一块端石碑拓板!

    清人有用端或澄泥石等细腻的石料刻板的习惯。文薮说这我们洛阳附近的紫石!我不信,反复看后告他说,这就是端石司老弟。

   加上水,黄龙,火捺,蕉白慢慢地透出来。


   不管端石做不做砚,千百年来在文人的心里,它就是砚。就像常香玉家若是改唱京剧,全河南人都不好接受。

    买了吧!多交个朋友!小司老王这三架马车中的两架陪着一起吃完午饭,还开车把我们送到了火车站。

 







近期我组建了北京砚林拍卖有限公司 ,征集活动正在进行中,全国跑。希望各位能支持些拍品。另外向大家抱歉,寻砚记没时间写,三十八到四十一这四篇可能要进了腊月才能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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