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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风云95

关向荣脸上堆笑着,抬手看了下时间,心里头也些烦躁,生怕郑珏又不来,这臭女人还真有可能干这种事,不过想到他以公司的事相要挟,郑珏这次总该过来才是,四叶草集团是郑珏付出了心血发展起来,这次分割公司财产,他有着父亲的支持,占了上风,两人因为这事可以说已经反目,他此次到京城,是为了父亲的事,明年福佑军要调走了,现在已经有风声传出来说顺宝来会直接接替福佑军的位置,,自是一个香饽饽,竞争的人多了去,,有希望争一争这位置,现在就已经开始在未雨绸缪,他代父亲先到京城来打前站,如果能和林家搭上,他父亲还会亲自出面。

林立兴对郑珏那臭女人有印象,看起来还挺有兴趣,这让关向荣有些始料未及,不过想想,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是他的亲姐姐,林立兴既然对郑珏有兴趣,那就主动将郑珏送给对方呗,要是能以此换得林立兴的好感,那也是物有所值,反正他跟郑珏早就反目了,又不是亲姐弟,他一点也不介意亲手将郑珏推到林立兴怀抱里,他怀里可是准备了一点药来着,打算实在不行的话,他就亲自下药了,只要能让林立兴满意,将郑珏牺牲也就牺牲了。

门外,有人敲着包厢的门,关向荣神情一振,对林立兴笑道,“可能是她来了,我去开门。”

急着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确实是郑珏时,关向荣脸上露出喜色,“你总算是来了。”

郑珏冷着脸没说话,往包厢里扫了一眼,看到都是生面孔,郑珏微微皱起了眉头。

“请进吧,你这架子可是够大的,让人家等你这么久。” 林立兴不悦的说着,郑珏既然来了,他也就不用再刻意说好话求对方过来,这会自然是恢复本性。

“你要这么说,我马上就走。”郑珏冷然道。

“郑小姐,来都来了,急着走干嘛。”包厢里,林立兴的声音传出来。

“你要是走,公司的股份,你连百分之四十都别想要。” 关向荣神色阴沉,低头同郑珏说了一句。

郑珏脸色难看,狠狠的盯着关向荣看了一眼,这才走进包厢。

快八点的时候,陈兴已经早吃完晚饭陪老婆孩子坐在客厅看电视,沈青安的电话打过来时,陈兴都已经打算去洗漱,晚上打算早点陪妻子早点休息。

沈青安请陈兴出去喝茶,陈兴看下时间,这个时间点也不好拒绝,知道沈青安关心前程的事,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沈青安还在酒店,只是宴请的老朋友走了,沈青安让服务员撤下酒菜,换了茶具上来,耐心等着陈兴过来。

陈兴过来时,沈青安立刻笑着起身,“陈兴,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没影响你和家人团聚吧。”

“不会。”陈兴笑着摇头,心里嘀咕着就算是影响了,你电话不都已经打了。

走到座位上坐下,陈兴不知道沈青安今晚是在这里宴请谁,也没问,喝着沈青安泡的茶,陈兴细细品了一下,对茶没了解的他,也能喝出点味道来,笑道,“这酒店的茶叶看起来也不错嘛。”

“这可不是酒店的茶叶,是我自带过来的。”沈青安一听陈兴的话,登时摇头笑道,“酒店的茶叶可没这么好。”

“我说呢。”陈兴闻言笑了起来,“连我这不会喝茶的人都能喝出香味,我还在想这酒店茶叶真不错,合着是你带过来的。”

“酒店要是给客人随便喝的茶叶都是这种,那早晚得破产。”沈青安笑了笑,眼神有意无意的从陈兴脸上扫过,沈青安笑道,“陈兴,明天中午你有空吗?我打算请以前银监会的一个朋友吃饭,估计我这面子不够大,要是你也一块过来的话,他就肯定会来。”

“我怕我没那么大的面子。”陈兴摇头一笑,看了沈青安一眼,“不过我这趟来京城就是听沈行长你安排的,沈行长你让我过来,我可不敢不过来。”

“陈兴,不能这么说,我担当不起哟。”沈青安连连摆手,很快又笑道,“陈兴,你瞧瞧,你又见外了,早就让你直接叫我名字了,你还一口一个沈行长,这不是见外了嘛。”

“对对,你看我这记性。”陈兴拍了拍额头,笑道,“就叫你青安了。”

说笑着,陈兴知道沈青安也关心他有没有同其丈母娘提此事,这个时候约他出来,不乏有问这事的意思,主动道,“晚上我那丈母娘正好过来吃饭,你的事,我说了一下,她说帮你看看。”

“是吗?”沈青安面有喜色,他心知像曾云这类人不会开口承诺什么,既然如此说,那就是会帮忙的意思,对方能这么说,沈青安已是十分高兴,道,“陈兴,这事要多谢你,不管事情成不成,回头我都得感谢你。”

“青安,就像你说的,你这也客气了不是。”陈兴笑了笑。

“也是,以后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沈青安开怀大笑。

包厢里,笑声融融,双方各有各的诉求,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很显然,两人借此一事,已经打下了不俗的交情,官场之道,很重要一条就在于人脉,沈青安和陈兴两人,都乐于交好对方。

同一酒店,另一楼层所在的一个包厢,郑珏轻揉了额头,隐隐感觉身子有些不对劲,看着眼前的人更是感觉人影好像都要晃动起来,用手拧一下自己大腿,似乎才能清醒一下。

看着身前的酒杯,郑珏眉头轻皱着,刚才还好好的,就是喝了酒之后才觉得不对劲,眉宇间有一丝阴霾,郑珏知道自己酒量不错,在商场打拼的女人,酒量又怎么可能差得了,别说刚才只是一杯啤酒,就是一杯白酒,她一口下去也醉不了。

唯一一个解释,那就是酒里面有问题了,郑珏不相信是自己突然头晕什么的,她身体一向健康。

不动声色的坐着,郑珏目光从一旁的关向荣脸上扫过时,眼底深处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刚刚那杯酒,就是关向荣硬让她喝的,郑珏不知道这酒里是不是关向荣动的手脚,但她绝对清楚,如果前面是个火坑,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仅不会从后面拉她一把,反而有可能直接将她推下去,这就是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没有亲情,现在为了争夺这四叶草集团的财产权益,两人更是早就反目成仇。

郑珏此刻很冷静,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表现出慌乱,酒里八九成是被下药了,如果她这时候表现出不堪的样子,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郑总,再来一杯?”林立兴笑眯眯的看着郑珏。

“不了,我自己开车过来的,喝一杯已经是破例,不能再喝了。”郑珏淡然摇头,努力的睁着眼睛,维持着表面的正常,她同样也撒了个谎,她其实是有带人过来的,她的助理姚敏给她开车,在楼下车里等着她。

“郑总,你这担心就多余了不是,在座的人都会开车,等下真喝醉了,随便一个都能送你回家,再说不还有向荣呢,等下可以让他送你回家嘛。”林立兴微微一笑,他这么一说,边上已经有人会意的站起来,要给郑珏倒酒。

“不喝了。”郑珏将杯子倒扣在桌上,瞥了林立兴一眼,“以后林总到南州,到时一定和林总喝个尽兴。”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咱们还不如今天喝个痛快?看郑总的样子,应该也是海量嘛。”林立兴笑道。

“我待会还有事,很不好意思,今天不能喝了。”郑珏同林立兴对视着,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他不知道下药的事跟林立兴有没有关系,但林立兴一直叫她喝酒,光凭这点已经足够让她怀疑,况且今晚这顿饭,关向荣一直叫她一定要过来,还以公司财产分割的事相要挟,照其说法,是今晚有个贵客,毫无疑问,这贵客就是眼前这林立兴,这下药的事,甭管是不是关向荣做的,恐怕都跟林立兴脱不了关系,否则她跟关向荣虽然是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但两人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关向荣犯不着给她下药,就算是把她迷晕了,关向荣又能对她如何?

“郑珏,人家林少想跟你喝酒,那是看得起你,你这一直拒绝,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关向荣坐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既然你觉得林少的面子那么重要,那你就代我把酒喝了呗,咱俩好歹是姐弟,弟代姐姐喝几杯,也很正常不是。”郑珏转头盯着关向荣,怒气隐现,怒火甚至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能因此清醒一些。

郑珏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眼前的人影好像要越来越模糊,她知道现在还能维持最后一丝清醒,但再过一会,恐怕就不好说了,那时候就真的只能任人为所欲为了。

“我去上个卫生间。”郑珏站起身,轻咬了下舌头,疼痛让她能清醒。

“郑总,这包厢里就有卫生间呢,不用到外面去。”林立兴见郑珏转身就要往外走,笑道,这是酒店的豪华包厢,里头就有洗手间。

“我还是到外头去比较好。”郑珏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林立兴一愣,很快就朝关向荣使了个眼色,关向荣见状,明白的点了点头,起身跟了出去。

一走出门,郑珏就快步往电梯走去,看到电梯门刚好在这一层停下并且打开时,郑珏脸色狂喜,凝聚起最后一点力气就小跑了过去。

“郑珏,你上哪去。”关向荣一出来就看到郑珏跑向电梯,眼睛一瞪,快步跟了上来。

电梯里还有人,关向荣赶在电梯门关上时也冲进了电梯,想把郑珏拉出来的他,看到电梯里有其他人,脸色阴沉了一下,有外人在场,关向荣不敢做的太过火,只是转头看向郑珏,低声斥了一句,“你要上哪去?”

“我要上哪去你管得着吗。”郑珏盯着关向荣,满是愤怒。

看着电梯已经启动往楼下,关向荣颇为懊恼,这电梯里有人,他不好拉拉扯扯,等到了楼下,大庭广众之下,要拉住人更难了。

包厢里,林立兴等人已经出来,关向荣的声音传到里头,他们就知道郑珏应该不是上洗手间,走到外面,没看到关向荣的人影,又见电梯刚下去,林立兴便知道怎么回事。

“林少,那郑珏应该是坐电梯下去了。”一旁有人道。

“我没长眼睛吗。”林立兴恼火道,见另外一部电梯也要下来,赶紧按了一下。

酒店大厅,郑珏从电梯里出来,刚要走的她就被关向荣拉住。

“姓关的,你想干什么。”郑珏回头瞪着关向荣,怒道。

“郑珏,我说你急着走干什么,好歹跟林少告别一下,晚上是我做东,好不容易请到林少吃饭,你这样不声不响走了,让我脸往哪搁,你总该也得考虑下我的面子不是。”关向荣阴沉着脸。

“我考虑你的面子?你怎么不考虑我还是你的姐姐。”郑珏身体微微有些摇晃,冷笑着,“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说,那酒里是不是有问题?咱们之间再怎么闹,那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但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姐弟一场,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人下药?还是那药本来就是你下的?这些事你怎么就干得出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药不药的,郑珏,我看你是喝多了吧。”关向荣撇了撇嘴,坚决不承认,不过看着郑珏那白里泛红的脸蛋,那看似愤怒的脸色,因为药酒的关系,带着些连郑珏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媚意,关向荣看在眼里,也忍不住有些砰然不动,如果不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这样一个女人,自己怕是也把持不住,难怪那林立兴会感兴趣。

“你就装傻吧你,从今以后,咱们断绝关系,别再拉着我。”郑珏怒斥。

“你要走也可以,先上去跟林少告别一下。”关向荣嘿嘿一笑。

“把手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就大叫了。”郑珏怒道。

“你尽管叫,咱们是姐弟,别人也不会以为发生了啥事不是。”关向荣不在乎的说着,说归说,却是紧盯着郑珏,他终归还是有点担心郑珏喊出来,平添许多麻烦,不过看郑珏说话愤怒的样子,都是轻飘飘的没多少力气,关向荣心知刚才的药正在发挥作用,或许郑珏想喊也喊不出来了吧?

酒店大堂,陈兴和沈青安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郑珏和关向荣身上,两人刚从楼上下来一会,正在话别,陈兴先看到郑珏,正觉得有些巧合,看了一下,就发觉了不正常,郑珏和那男子似乎有些拉扯。

。”沈青安凝视了关向荣片刻,说道。

?”陈兴惊讶了一下,“你说的是关镇鸣?”

“当然,咱们南海省,。”沈青安笑了笑,又看了那郑珏一眼,道,“那女的应该是四叶草集团的那位郑总吧,,呵呵,这两人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拉拉扯扯的,还真是怪事了。”

陈兴闻言,点着头,他早就听闻郑珏跟关镇鸣的关系不浅,郑珏一个女人能把四叶草集团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背后隐隐有关镇鸣的影子,此刻听沈青安说那年轻男子是关镇鸣的儿子,他还真有点惊讶。

“我跟郑总打过几回交道了,过去打个招呼。”陈兴朝沈青安笑笑。

另一部电梯,林立兴等人从电梯里出来,看到郑珏还在,被关向荣拉着,林立兴脸上又有了笑容。

“郑总,你怎么也在这,可真巧。”陈兴走了过来,笑道。

“陈……陈书记?”郑珏看到陈兴,瞳孔陡然放大,身体险些就要直接倒下来,紧绷的神经像是突然松了下来,看关向荣也有些失神,手上的力道放松,郑珏甩开对方的手,一下子就半倒着靠向陈兴。

“郑…郑总,你这是怎么回事?”陈兴吓了一跳,伸手扶住郑珏,他这一刚过来,郑珏就要倒他怀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关系,看那沈青安有些错愕旋即又变得暧昧的脸色,陈兴就知道自己一下就中标了,沈青安估计想歪了。

“陈书记,我被人下药了,这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你把我扶到外面,我司机在外头,麻…麻烦你了。”郑珏几乎是靠在陈兴的肩上,那一头飘逸的长发遮挡着诱人的脸庞,郑珏藉此遮掩着,在陈兴耳旁低语着,刚才若不是没有力气,她早就挣脱关向荣的手跑出去了。

之所以没有大喊大叫,一来是郑珏是没多少力气喊了,二来,郑珏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那样做,真要那样做,到头来,沦为笑柄的只能是他们自个,这里看似没别人,但这种事情谁说就不会传出去?

陈兴有些震惊,差点就没反应过来,郑珏被人下药了?看着眼前沈青安所说的关镇鸣的儿子,是对方干的?

陈兴不清楚怎么回事,见郑珏如此说了,陈兴也不敢多耽搁,朝沈青安道,“青安,搭把手,帮我一起扶一下郑总。”

“嗯?”沈青安疑惑的看着陈兴,不知道郑珏刚刚跟陈兴耳语的话,沈青安这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慢着,陈书记,你要把人扶哪去。”关向荣眯着眼,陡然出声道,陈兴他是认得的,在

酒店,郑珏曾经宴请过陈兴,关向荣有见到过。

“把人扶到外面去,怎么,不行吗?”陈兴回望着关向荣,虽然是关镇鸣的儿子,但还真没放在他眼里,要是关镇鸣在这,他还会忌惮几分。

“陈书记怕是不知道吧,我和郑珏是姐弟关系,这种事就不需要陈书记代劳了,我来就行了。”关向荣走上前来,“我姐姐喝醉了,我扶她回去就行了,感谢陈书记对她的关心,不过这事就不需要陈书记费心了。”

关向荣的话让陈兴再次怔住,目光在身边的郑珏和关向荣两人身上来回瞟着,关向荣这话可真是把他给震住了,郑珏竟然同对方是姐弟?那郑珏岂不就是关镇鸣的女儿?这事可稀奇了,之前看从来没听人说过,况且郑珏可是姓郑啊。

关向荣已经近前要把郑珏给扶走,陈兴也下意识的要让开,人家是姐弟,那这种事还真轮不到他操心,陈兴正要松开手,冷不丁的听到耳旁传来郑珏微弱断续的声音,“黄……陈书记,别…别让他……”

“我看还是我送她出去吧,我和郑总好歹有一份交情,就几步路送她到门口,举手之劳而已。”陈兴微微一笑,本来要让开的他,身体侧挡了一下,一下子挡住关向荣。

“青安,你还站着干嘛,过来帮个忙,把郑总扶到外面。”陈兴喊着沈青安。

沈青安一愣一愣的点头,眼前的情况让他看得云里雾里的,脑袋里更是还回响着关向荣说他和郑珏是姐弟的事,这事着实也让沈青安惊讶不已,他在南州那么长时间,还从没听过这事,之前还曾猜测郑珏会是关镇鸣的情人来着,这事实可真是够喜剧化的。

陈兴和沈青安要扶着郑珏离开,关向荣看得直冒火,偏偏没法硬拦住,陈兴可不是那普通的小官小吏,可以随便恐吓住,转头看了林立兴一眼,关向荣走过去,同对方低语了几句。

“他就是陈兴?”林立兴眉头一挑,笑容玩味,“没想到这就是被拿来跟我那二哥相提并论的陈兴,今天可真巧,会在这遇上。”

“林少,现在怎么办?”关向荣无奈道。

“都在这里了,酒店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你以为还能把人给强行带走吗。”林立兴冷哼了一声,“今晚也是晦气。”

“要是没碰到这陈兴,我看她都不行了,要把她带到酒店房间还不容易,哎,就差了这么一点点。”关向荣惋惜的说着,说这种话的他,一点也没有将郑珏当成姐姐的意思,脑袋里只想着把郑珏往火坑里推。

“今晚没机会,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林立兴淡然笑笑,既然已经成不了,那也没什么好惋惜的,其实放药这事是关向荣主动提出来的,林立兴自恃身份,还从来不屑于干这种事,关向荣主动提出,对方跟郑珏还有一层姐弟关系,都能下得了手,那他又有什么好说的?关向荣要这样干,他也就随对方去,乐见其成。

盯着陈兴的背影看着,林立兴听过林朝阳提过几次陈兴,心里倒是颇有些不服,在家族内部,他虽然也风光得紧,但林立兴心里清楚,他在家族里的地位再怎么高,将来都只是辅佐林朝阳的,在林家这样的家族,,林朝阳是家族重点培养的第三代接班人,他的风头永远不可能盖过对方,对于这一点,林立兴倒也没什么不甘心,只不过听到林朝阳提到陈兴时也颇为认可其能力时,林立兴有些不认同罢了,这会看着陈兴的背影,林立兴神色转动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向荣,四叶草集团是郑珏辛苦发展起来的,你父亲的意思,是让你掌控?”林立兴突然转头问着关向荣。

“说是这样说,不过老头子终归还是有点妇人之仁,要给她一些补偿。”关向荣撇了撇嘴,照他的意思,直接将郑珏踢开了事,父亲却是不同意,父子俩也就此事发生过一些争执。

“是嘛。”林立兴闻言,瞥了关向荣一眼,心里谑笑了一声,暗道不是你父亲妇人之仁,是你做得太绝,就你这种人,四叶草集团交到你手上,也没啥盼头。

“南州这几年发展很快,我对南州的市场也很感兴趣,打算去看一看,到时候还得靠你这个地主多多关照了。”林立兴笑道。

“林少要来南州,那我是欢迎之至,一定扫榻以待,可不敢说关照之类的话,林少这是故意折杀我不成。”关向荣听到林立兴的话,连忙笑道。

林立兴点头笑着,关向荣的态度让他满意,而他心里面,更是在算计着其他事情,资本的游戏,就是大鱼吃小鱼,他一向不喜欢循规蹈矩的发展,推崇的是吞并之道,关向荣主动来找他,四叶草集团就进入了他的视野,现在郑珏和关向荣这姐弟俩因为财产分割的事更是闹得集团内部不宁,林立兴早就有些想法,他要进入南海,总归是要有个跳板的,至于那郑珏,如此一个绝色,更兼有才气,林立兴也充满了挑战的兴趣,他就喜欢征服这样的女人。

几步路的距离,陈兴已经将郑珏扶到酒店外,叫了郑珏一声,见郑珏都已经晕晕沉沉的,陈兴愣了一下,晕过去了不成?对方要是晕了,他可不知道来接郑珏的人到底是在哪。

好在陈兴只是多虑,他在张望间,就看到一女的小跑上来,“我们郑总怎么了?”

“你们郑总被……咳,好像是喝醉了,你先赶紧送她回去。”陈兴差点说出来,想想不合适,赶紧改口道。

姚敏奇怪的看了郑珏一眼,见郑珏像是睡着的样子,也没多想,将人扶了过来,向陈兴道谢一声吼,就扶着郑珏走向车子。

“这位郑总,我看着不像是酒醉吧。”沈青安等对方走了,疑惑的说了一句。

“你认为呢。”陈兴笑着反问一句。

“这我就不好说了,不过那关向荣和这郑珏是姐弟,还真是让人够意外的,两人刚才的表现似乎也有些奇怪。”沈青安摇头笑道,,没想到会是父女,让人完全想不到。”

“两人一个姓郑,一个姓关,关键是完全长得不像,哪里会让人想到是父女。”陈兴笑了笑,话题扯开了,陈兴并没有主动提郑珏被人下药的事,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陈兴不清楚情况,也不想胡乱说出去。

“是啊,确实长得不像,说句实话,,可就不会有这般出众的容貌了。”沈青安笑道。

两人聊着,陈兴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在酒店大堂又跟沈青安聊了会,耽搁了些时间,也该回去了,道,“青安,那我就明天等你电话,晚上就先回去了。”

“好,明天上午我提前给你电话。”沈青安满脸笑容。

在酒店门口告别,两人各自离开,陈兴开车回到家里只用了十几分钟,这个时间段,路上并不堵。

卧室里,张宁宁正躺在床上看书,孩子并不在屋里,平常时候,晚上有时是张宁宁照顾孩子,有时是邹芳照顾,今天陈兴回来,知道小两口要享受二人世界,邹芳主动说晚上由她照顾,将孩子抱到她房里睡了。

卧室里有洗手间,陈兴洗了个澡便跟着爬到被窝里,看到张宁宁手上在看曾国藩家书,陈兴莞尔一笑,“你这是准备教育孩子不成。”

“没事就不能看这个呀。”张宁宁笑着白了陈兴一眼。

“当然可以,我可没说不行。”陈兴笑着摇头。

夫妻俩相拥而谈,此时此刻,陈兴的心里显得格外的平静,在外的应酬,工作上的勾心斗角,都让人疲惫,也就只有在家里,看着妻子和孩子,才能彻底放松下来,这种家的感觉,让陈兴格外迷恋。

一夜无话。

时光就如同那贬值的人民币一般,越来越不经用,短暂的三天京城之行转瞬即逝,沈青安还要在京城逗留一天,有其他事要办,陈兴因为配合完沈青安的事,在京城滞留了三天的他,也该返回望山了,比沈青安先行一步定了返程的机票。

三天的时间,得到陈兴特许放假的黄江华,跟沈慧宁在这短短三天的感情进展像那长征三号运载火箭,飞快发展着,两人在昨晚的烛光晚餐后,借着酒意,黄江华主动迈出了那一步,终于和沈慧宁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嘴有余香,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沈慧宁身上那股香水味,偶有失神间,黄江华还在想着昨晚和沈慧宁的甜蜜时刻。

黄江华知道自己对沈慧宁算不得深爱,只是有些喜欢,但有这个对他而言便已足够,他要的是前程,能娶一个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的女人,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呢?沈慧宁符合他的条件,他愿意下功夫去追,展开主动,如今这颗熟透了的果实被他采摘,两人的关系已经确定下来,黄江华的心儿就像那天上飞翔的小鸟一般畅快。

黄江华的今天的一些异常,陈兴都看在眼里,想着询问一下和沈慧宁是不是有什么进展,因为郑珏随行,陈兴也就没问出口。

飞机的头等舱,陈兴的座位和郑珏紧挨着,他没想到郑珏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在问他什么时候返回南州后,主动说一起回去,陈兴自是没什么好拒绝,答应了下来,两三天前那晚上过后,两人并没见过面,不过郑珏事后的电话有向他道谢。

飞机已经起飞了,在蓝天中翱翔着,郑珏不时的望向窗外,眼里有几分莫名的艳羡。

“要是人也能插上翅膀,在这蓝天白云中驰骋,那该多好。”没来由的,郑珏转头同陈兴感慨着。

“人类现在借助外力,不是已经能飞了吗?”陈兴笑道。

“我说的飞,不是那个意思,陈书记应该明白的。”郑珏摇头笑道。

“或许将来有一天,人也能直接在天上飞吧。”陈兴闻言,笑道。

“不知道,但我们肯定看不到一天。”郑珏轻笑道。

“那倒是,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一生很短暂。”陈兴点头道。

两人感慨着,郑珏沉默了一下,好一会,才又突然道,“陈书记,那晚的事,多谢了。”

“郑总,你都已经谢过一次了,就不用再谢第二次了,客气了。”陈兴摇头笑道。

郑珏轻点着头,再次沉默着,眉宇那若隐若现的淡淡哀愁能看出她心情并不是很好,郑珏轻叹着,她一个弱女子在商场上闯荡并不容易,之前有关镇鸣暗中庇护,现在呢?父亲的表现,让她心灰意冷,郑珏狠下了决心。

这一趟同陈兴一起回南州,并不是心血来潮,郑珏此刻同样在沉思着如何开口。

气氛静寂,陈兴见郑珏沉默,也没主动开口说什么,那晚上的事,陈兴心里虽然有所疑问,但也不会主动去问,这种事,郑珏作为一个女人可能更加难以启齿,他自是不会大煞风景的去追问。

百无聊奈的看着窗外,陈兴的目光不时的落在手头的杂志上,随意的翻着,陈兴并没有专心在看,郑珏今天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职业短裙,内里是天蓝色的衬衫,脚上的丝袜紧裹着那圆润修长的美腿,即便是坐着,都能让人感觉到身体那玲珑的曲线。

陈兴没有刻意去盯着对方看,目光只是随意的掠过,仔细一回想,好像郑珏一直都是以这种职业装示人,起码他同郑珏见过好几面了,留给他的印象都是如此,就连晚上私下的邀请,郑珏仍是这种装扮,陈兴暗叹了一声,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却是从来不曾刻意打扮过,没穿上那些漂亮的服饰,还真是可惜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漂亮的穿着打扮更是让女人热衷,郑珏一直以这种冷冰冰的职业装示人,或许连其自己也没发现吧。

不过话说回来,职业制服有职业制服的美,在郑珏身上更是如此,尽管给人多了一丝距离感,但那种精明干练的女强人气质却是能让男人着迷,特别是郑珏自身拥有漂亮的外形,更能让男人趋之若鹜,没听说过郑珏有男朋友,不过这样的女人,身旁显然不会缺少男人追求,陈兴不会无聊的去扒对方的私生活,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别处去。

看了下时间,应该11点左右能到南州,已经在京城逗留了三天,陈兴今晚也不打算再在南州停留,下午就要直接回望山去。

沈青安的事,没这么快出结果,总行要提一个副行长,从挑选到考核,这都得有一个过程,在这期间,有资格竞争的人更是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个重要人事任命的出炉,背后往往是刀光剑影不见血的各种搏杀。

陈兴只惦记着那一百亿的金融信贷,资金到位后,明年全市的基础设施建设,重点工程投资也才能有保障,手头没资金,规划做得再好也没用。

“陈书记,你上次说的到望山投资的事,我考虑过了,也很感兴趣。”郑珏突然开口道。

“那敢情好,竭诚欢迎郑总到望山来投资。”陈兴闻言,脸上瞬间就有了笑容,邀请四叶草集团到望山来,这事可是让他重点记着,毕竟是省内知名的公司,陈兴很是希望能多一些有实力的企业到望山来,招商引资工作同样也是他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四叶草集团,可能会面临拆分。”郑珏略微沉默了一下,又道。

“拆分?”陈兴怔了一下,转头望着郑珏,神色惊讶。

“关向荣是我弟弟,陈书记那晚应该也看到了,我这个弟弟,同我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样,没有姐弟之情就不说了,两人间甚至可以说是仇视吧。”郑珏叹了口气,家丑不可外扬,郑珏并不是喜欢对外人嚼舌根的人,但她接下来有事要求陈兴,这会坦诚相告也就极为必要了。

“恕我好奇问一句,,但你……”陈兴眼光落在郑珏那精致没有瑕疵的脸蛋上,正如同沈青安所说,要是郑珏像关镇鸣的话,那这张脸恐怕是要少了很多美感吧,心里想着,陈兴嘴上道,。”

“我像我妈。”郑珏轻轻摇头着,“我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后来我爸娶了现在这个妻子,这才生下了关向荣,我俩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原来如此。”陈兴恍然,眼里依然是难掩惊讶,心里暗道了一声难怪,郑珏三岁的时候其母亲就过世,那应该也才二十好几的年纪吧,那当时关镇鸣也就还是三十不到的小伙子,默默无闻,还没开始发迹,估计也很多人不知道其之前还有一段婚姻,并且还有郑珏这么一个女儿,关键是郑珏还不是跟关镇鸣姓。

,那你的姓?”陈兴奇怪道。

“我跟我妈姓,这也是关镇鸣同意的。”郑珏轻声说着,在其成长过程中,有一段时间,关镇鸣对其并不关心,一心都在继母所生的关向荣这个宝贝儿子身上,对她不闻不问,郑珏曾经气过一段时间,又因为怀念母亲,在高中毕业后,已经长大的她就赌气向关镇鸣提出要改姓,跟随母亲姓,最后没想到关镇鸣竟是点头说好,这出乎郑珏的意料,但也因此就索性真的改了姓。

陈兴听着郑珏的话,眉头微微动了一下,郑珏那看似平静的话,隐约能听出一些别的东西来,话里不仅直呼关镇鸣的名字,更是没有多少情感,这让陈兴惊讶,这对父女,看来关系并不是那么和谐,不过回想郑珏刚才的话,似乎也不奇怪,郑珏既然同关向荣这关系如此糟糕,那关镇鸣偏向儿子的可能性显然会更大一点,对郑珏这个女儿忽略也就正常。

气氛再次有些消沉,两人原本说话声音就小,这会毕竟还在飞机上,两人也不想说话被人听了去,此刻又都沉默着,尤显得安静。

郑珏的身子和陈兴紧挨着,说话声音要小,又要让陈兴能听得见,两人也就必须挨得很近,此时两人的心思都在彼此的交谈上,倒也没去注意身体动作的暧昧,更没什么歧念。

陈兴等着郑珏继续开口,郑珏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就会继续再讲下去,陈兴寻思着郑珏主动说跟他坐同一班次的飞机回南州,应该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再说一次谢谢。

“关向荣是去年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回来就一直在公司内部参与管理,现在公司的事务他也差不多熟悉了,就提出要掌管公司了。”郑珏再次开口,“四叶草集团虽然不是我一个人的,但也是我辛辛苦苦发展起来的,公司的其他股东,其实占股的比例都很小,基本上都不管事。”

陈兴轻点着头,四叶草集团若是关镇鸣支持郑珏这个女儿发展的企业,那肯定也要稍微做下掩饰,拉些其他股东进来,免得让人以为是他们关家的私人企业,至于其他人占股的比例,因为四叶草集团不是上市企业,也不需要对外披露公司股权变动,要是熟悉内情的人没人主动说的话,外人也都不可能知道,就好比郑珏竟是关镇鸣的女儿,这事竟然没人清楚,之前还有人谣传两人是暧昧的男女关系,现在看来也纯属无稽之谈吧。

“你说四叶草集团现在要拆分,难道就是因为你那弟弟要掌管企业?”陈兴忍不住问道。

“不错,他要掌管企业,也容不得我呆在公司。”郑珏自嘲的笑笑,“这公司有我的心血,我又怎么可能不去争取我自己的一份利益。”

“你们俩虽不是亲姐弟,但毕竟也还是姐弟,有血缘关系,你弟弟那么做,还真是做得有些过分了。”陈兴摇头道。

“岂止是过分,用绝情来形容都是轻的。”郑珏咬着嘴唇,脸色发青的她,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愤怒,“那晚酒里的药,说不定就是他下的。”

“不会吧。”陈兴吓了一跳,给自己的姐姐下药,陈兴实在是想不出弟弟会对姐姐干出这种事,关向荣就算跟郑珏闹得再僵,总归是有一份姐弟之情不是,至于做出这种事吗?

“甭管是不是,酒里被下了药,他肯定是知道的,酒是他让我喝的,我从包厢里出来,他还追了出来,当时你不也看到了,他拦着不让我离开,你说他会安好心吗?”郑珏咬牙笑着,“我是看出来了,我这个弟弟,前面要是有万丈深渊,他是一定会顺手把我推下去的。”

“他毕竟是你弟弟,他自己给你下药也好,或者看别人给你下药也好,这样做对他似乎没什么意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兴疑惑道。

“那晚宴请的那年轻人,陈书记你认识吗?”郑珏问道。

“哪个?”陈兴皱眉,当时他顾着扶着郑珏,也被关向荣所说的其跟郑珏是姐弟关系震惊到,当时还真没注意到其他人。

“就是那个剑眉星目,方脸大耳,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男子。”郑珏形容了一下,她对林立兴的印象很深,京城显赫的林家,郑珏没理由不记住对方,关向荣来京城怎么会跟林家的人搭上,这点也让她疑惑。

“没注意,当时你说你被人下药了,着实把我吓了一跳,都没再去注意其他的了。”陈兴摇了摇头。

“哦,你没看到是嘛,他是林家的人,林立兴,在商场上颇有成就。”郑珏同陈兴说着。

“林家的人?”陈兴眉毛一挑,林家这两个字眼在他脑海里无疑成了颇为敏感的字眼,张家在走下坡路,林家这个后起之秀却是后劲十足,家族里人丁兴旺,人才济济,犹如晨起的朝阳一般冉冉升起,看起来还没到顶峰。

林家第二代的林振兴常被人拿来跟他老丈人张国华相提并论,现在随着老丈人步入中枢,这种议论的声音才相对少了些,但依然存在。

至于林家第三代,除了林朝阳这个第三代核心,林家的林国兴,同样让陈兴颇为关注,低调内敛,现在又听到郑珏说的这个林立兴,陈兴不得不感慨,林家真的是枝繁叶茂,关键是年青一代还很是争气。

“一个可怕的家族。”陈兴神色凛然,这是他听到林家这两个字后的感觉,张家被林家超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又或者说,现在已经被林家超过了,张老爷子一走,张家其实已经从金字塔顶端走了下来,即便是现在那孙家,虽然孙家老爷子还在,但恐怕也不会轻易去触林家的锋芒吧,陈兴心里如是想着。

沉默着,郑珏很快将话题又扯回来,“不管是不是关向荣给我下药,可能都跟那林立兴有关系吧。”

“既然是林家的人,如果他也干这种下三滥的事,那是不是玷污了林家这两字。”陈兴拧着眉头,看了郑珏一眼,禁不住心头颤动,郑珏的脸离他很近,这样一个精致的女人,也许会让男人做出些不能以常理推测的事吧。

陈兴的话让郑珏沉默着,她所说的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她不能硬推到林立兴身上,所以争辩这问题没什么意义,郑珏只是要跟陈兴叙述这么一件事情,以陈兴的智商,自会有其猜测,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她重点也不是想说关向荣和林立兴的关系。

“跟陈书记说了这么多,我想陈书记应该明白我那关向荣之间的关系应该糟糕到什么程度了。”郑珏沉吟片刻后又道。

“你们这姐弟之间的关系闹成这样,确实也是……”陈兴摇摇头,后面的话并没说出来。

“不是我要闹,是那关向荣逼我的。”郑珏面带寒霜,那漂亮的脸蛋上有着跟其绝美容颜不相符合的坚毅果敢,“所以该争的,我会争到底。”

“嗯。”陈兴点着头,听了郑珏说了这么多,陈兴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郑珏到底是要表达什么,他能猜到郑珏应该是有事找他,但四叶草集团拆分这种事,只能说是郑家内部的事,他有可能插得了手吗?

“陈书记,你到望山后,已经命人组建了旅游集团,看你的意思,是要重点发展旅游业了?”郑珏看着陈兴,近在咫尺的这张刚毅脸庞,让郑珏突然有些心动,只是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弭于无形,郑珏眼下的心思也只有公司,争取自己该得的东西。

“望山多山,不少山区的景观其实不错,如果好好宣传一下,吸引周边城市的短途游,应该是能有不错的效果的。”陈兴笑着点头。

“我们四叶草集团的重点是地产,但也不是只做住宅和商业地产,旅游地产同样有所涉及。”郑珏目光转动着,“日后同你们是旅游集团应有一定的合作空间。”

“郑总如果要来投资旅游地产,那我是欢迎之至。”陈兴笑了起来。

“如果我真到了望山投资,就陈书记到时候不欢迎呢。”郑珏突然笑道。

“我们政府和你们这些投资者的关系就跟商家和顾客的关系一般,只不过你们成了上帝,而我们就像是商家,专门为你们服务的,你说我对你这个上帝能不欢迎吗。”陈兴微微一笑。

“好,陈书记这话我可是记在心上了,就怕陈书记只是嘴上说说,到时候就不作数了。”郑珏目光停留在陈兴脸上。

“怎么会,郑总难道认为我是那种只会嘴上功夫的人吗。”陈兴摇头笑笑,“之前请郑总到望山考察,过后我可也是几次电话跟郑总联系,郑总应该知道我邀请你们集团到望山投资的一片诚心。”

“此一时彼一时,四叶草集团分拆后,跟以前的情况并不一样,我怕陈书记到时候态度就不一样了。”郑珏笑了笑。

“你们集团分拆是你们内部的事,这跟你到望山投资没什么关系,只要是来投资的,我们没有往外推的道理。”陈兴笑道。

“陈书记的话我记着了,等解决完个人的事,我会再到望山考察投资的事,到时候陈书记可得记住今天的话。”郑珏说道。

“那我就等着郑总再来考察了。”陈兴笑着点头,嘴上应着郑珏的他,听着郑珏这一番话,却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不管是哪个地方,招商引资都是政府工作的重点,对外来投资商都是竭诚欢迎,甚至要去求着人家来投资,望山这种穷地方,外来投资少,有企业来投资,那是真的要当成上帝一样去对待,郑珏作为商人,对这些应该都是再了解不过,但这会言语中有意强调的一个问题却是让他疑惑不已,四叶草集团纵使是拆分了,甭管郑珏掌管的是什么业务,对方要来望山投资,他还会拒绝不成,此刻郑珏隐约流露出来的意思,又或者说言语间暗藏的那一丝担心,还真是让陈兴有些不解了。

陈兴心里头疑问着,郑珏也回身坐好,神色依然有几分凝重,公司拆分的事,郑珏有自己的顾虑,她对关镇鸣这个父亲已经失望之极,前晚酒里下药的事,她打电话回去给关镇鸣,告关向荣一状的同时,她也想看看关镇鸣会是什么态度,但结果仍是让她失望,关镇鸣除了有些恼怒外,在电话里说了几句斥责关向荣的话给她听外,并没再说什么,并且最后还反而站在关向荣的立场说话,说关向荣可能也不知情,只凭这话,就让郑珏彻底的心灰意冷。

如今想来,关镇鸣曾有一段时间对她很好,那时候正是她创业初期,关镇鸣暗中给了她极大的助力,如果没有关镇鸣的支持,郑珏知道自己一个女流之辈,就算是再有本事,,当时郑珏还一度以为关镇鸣是因为内心有愧,所以开始对她关心起来,并且帮助她的企业发展,现在想想,关镇鸣那时候应该是早就存了通过她给那宝贝儿子打下一份基业的想法,所以表面上开始对她变得关心起来。

现在关向荣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已经学成归来,经过近一年的时间,也熟悉了公司的事情,关向荣开始摆出了逼宫的架势,而关镇鸣这个当父亲的,这时候的真正态度也显露了出来。

郑珏现在有些后悔,当时听从了关镇鸣的话,说她虽然不是跟他姓,但毕竟是他的女儿,这种事也经不起有心人的调查,如果四叶草集团的股份都集中在她手上,到时候只会让人诟病,还会给人留下把柄,对他有所影响,所以公司不仅多了几个用来当摆设的股东,就连集团的大部分股权,也都集中在关镇鸣的一个好友手上,照关镇鸣的说法,对方绝对不敢私吞下这份股权,也不敢乱来,郑珏当时也信了,那会刚踏出校园的她,终究是太幼稚了,又如何是关镇鸣这种在官场沉浮二三十年,老谋深算的人能比,轻而易举的就将她算计了。

心里头对关镇鸣没有了任何念想和感情,郑珏此时内心深处可以用一潭死水来形容,关镇鸣连她这个当女儿的都算计,而且是从一开始就开始算计,她还有什么必要再去眷念那一份父女之情?

正因为当时关镇鸣的算计,如今集团要分割,她这个实际的控制人,反而成了最弱势的一方,手头只有百分之八股份的她,在这次争产的争斗中,一直都处于劣势。

飞机翱翔在蓝天之上,窗外的蓝天白云让人生出了无限美好的感觉。

郑珏看向窗外,心里头却是沉甸甸的。公司拆分后,不管她争取到了多少利益,以郑珏对关向荣这人的了解,或许关向荣还会把她逼到无路可退,郑珏考虑着将拆分出来属于自己的公司拆出南州,但落户到何处?成了郑珏必须慎重考虑也一定要选择好的头等大事,关向荣如果打着关镇鸣的旗子,那么,这南海省内的其他地市,恐怕没有几个敢欢迎她的公司迁入,在不想迁到外省那更为陌生的环境的情况下,陈兴就任一把手的望山市也就进入了郑珏的视野,主要也是已经到望山考察过一趟,郑珏心里有一定的谱,再加上跟陈兴打过几次交道,对陈兴为人的一些信任,眼下的选择也只能是她无从选择下的最好一个选择了。

11点左右,飞机在南州机场降落,没跟陈兴一起到京城的李勇,早就提前开车过来在机场等候,郑珏也有车子过来接,两人在机场话别了几句,郑珏再次提到了处理完私事后会再到望山考察的话,陈兴笑着表示欢迎。

目送着郑珏离开,陈兴疑惑的摇着头,也上了车。

南州市东方大酒店的会客室,,昨天就从京城回来的关向荣径直推门进了会客室,关镇鸣的秘书张天见到关向荣进来,朝对方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小珏还没回来吗?”关镇鸣眼皮子抬了一下,看了儿子一眼。

“还没回来,刚打电话还是关机的,谁知道是故意关机还是干嘛。”关向荣轻哼了一声,又道,“爸,那林立兴来电话了,月中的时候,他会来南州一趟。”

“哦?具体哪一天定了吗?”关镇鸣神色波动了一下。

“没确定,只是大概说月中会安排时间过来,等确定了,应该还会打电话通知我。”关向荣道。

“好,那到时候就由你先接待他了。”关镇鸣点头道,眉头紧紧的拧着,福佑军是肯定会调走的,顺宝来接任书记的风声,他也早从京城的一个私人渠道听说,就算不是百分百笃定的事,现在他都有必要先未雨绸缪的为自己打算,,,没理由放弃这样的机会。

正副两字,一字之差,却是犹如天上地下,如果他能往上跨出那一步,那又是另一片天地,省部级正职呀!关镇鸣心里叹息着,这次的机会,他必须去争,,如果这次能争上,,都远不是他现在一个常务副能比的。

“爸,那林立兴来南州,你就不安排跟他见面吗。”关向荣问了一句。

“到时候我会安排的,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先和他打好关系再说。”关镇鸣摆了摆手。

关向荣闻言,点了下头,没再问什么,话题转移到郑珏身上,关向荣脸色多了几分狰狞,狞笑着,“爸,那林立兴可是对郑珏很有兴趣,我看你可以劝劝她,要是她有本事搭上林立兴这个林家大少,那她自个也有好处不是。”

“嗯?”关镇鸣抬起头,看着儿子,盯着儿子的目光带了些许厉色,但很快,又被那宠溺的眼神所取代,无奈的摇摇头,“你跟她终究还是姐弟关系,那晚的事,真的是你给她下药吗?”

“爸,你别听她瞎告状,我会干出那种事吗,可能是那林立兴身旁的几个跟班知道林立兴的想法,为了讨好他,所以下药了吧。”关向荣断然否认着。

“那你拦住她不让走是怎么回事?”关镇鸣皱了下眉头,虎毒不食子,他虽然一心偏向关向荣这个儿子,在郑珏创办企业时,也存了算计的想法,但这一切只是为了关向荣这个儿子考虑,而他所做的,虽是对郑珏这个女儿很不公平,但毕竟不会有任何害女儿的念头,四叶草集团,他一开始也留了百分之八的股份在郑珏手上,当时虽然想着这个企业日后必须给到儿子手上,但他也没想着让郑珏一无所有,不管四叶草集团能发展到多大的规模,在他看来,有他暗中帮助,再怎么不济都差不了,日后儿子接掌企业时,可以溢价收购郑珏手上百分之八的股份,给女儿一大笔钱,让女儿后半辈子的生活都不用发愁,这也是他给郑珏想的路子,女孩子家,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就行了,没必要抛头露面。

而现在,儿子做的事,无疑触及到他的底线,这事,他也正想好好盘问一下儿子。

“当时是我请林立兴吃饭,人家摆明了对她十分欣赏,所以才会让我尽力请她过来,她却喝了杯酒就不声不响的要走,这让我面子往哪搁呀,我只是拦着她,让她跟林立兴道个别再走罢了,这也没什么错嘛。”关向荣撇了撇嘴。

“不管怎么说,你跟她的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再怎么闹,超出底线的事不能做。”关镇鸣肃然道。

“知道了。”关向荣看了父亲一眼,不想触霉头的他,也只是顺从的答应着,心里却是对此嗤之以鼻。

“对了,爸,那公司财产分割的事,你真的决定要将旅游地产那一块划给她妈。”关向荣神色有些不甘,“依我看,给她一点钱,将她打发走不就行了。”

“四叶草集团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跟她的努力分不开,旅游地产这一块划给她,就当是对她这些年来付出的努力的奖赏吧。”关镇鸣叹了口气,儿子这种做事做绝的性格,让他有些不喜,在对待郑珏这事上,关镇鸣虽然还是偏向儿子,但心里还是存了给郑珏一点补偿的想法,既然郑珏主动提出公司旅游地产这一块的业务,那也就顺了对方的意思。

“要是没有你在背后出力,她一个女人,能将公司发展成啥样?爸,她开始创业的时候,你当时都已经是市长了,有你在暗中支持,我敢说就算是放个白痴坐她的位置,公司还是照样能发展起来。”关向荣轻哼了一声,对父亲的说法很不认同。

“你这个自大毛病就是改不了,出去喝了几年洋墨水,就看不起别人了是吗。”关镇鸣没好气的看了看儿子,“商场竞争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小珏的能力还是有的,平心而论,她能把公司发展到这个程度,都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你也别不服气,在管理公司上,你不一定就比得过她,等公司真正由你掌控了,你们俩孰优孰劣,到时候也就一眼看出了。”

“我还不屑跟她比呢。”关向荣撇了下嘴。

“好了,你也别斤斤计较了,旅游地产这一块本来在公司占的比重就不大,只是处于初步发展的阶段,小珏既然要,给她就是了。”关镇鸣摆手道。

“那她手头那百分之八的股份呢?要怎么处理?”关向荣神色不悦。

“到时候看她是什么说法吧,你再跟她联系,看能不能联系上,或许刚才手机打不通,可能她也是在回来的飞机上吧。”关镇鸣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财产分割的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对郑珏再怎么不疼,对方也还是他亲女儿,只要能满足对方的,关镇鸣都不想做得太绝。

“好吧,我再打电话试试。”关向荣挑了挑眉头,“爸,不过我先说好了,她那百分之八的股份,如果她狮子大开口,要换很多钱,那我决不答应。”

“你先去跟她联系,问她回来了没有,这事我自有主张。”关镇鸣挥了挥手。

会客室里,很快又安静下来,关向荣迈步离开,反身关门的那一刹那,关向荣扫了一眼端坐着的父亲,撇了下嘴,眼里分明有不满,在他看来,父亲就是妇人之仁。

宽敞的办公室,张立行手里把玩着一只雪茄,这种玩意他不是很抽得惯,钱新来送了他两盒,说是纯正进口的高档古巴雪茄,一盒的价格就上千美金,张立行放了挺久了,两盒都还没抽完,偶尔来兴趣的时候才会点一根,比起这雪茄的味道,他更爱那味道更浓的卷烟,在他看来,这种玩意,也就是讲究格调或者附庸风雅的人才会去抽。

“京城来的那帮专家讨论出什么结果没?”拿起打火机点燃,张立行转头问着刚进来的梁婧。

“市长您是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梁婧莞尔一笑。

“你这小妖精,还跟我来这一套,快说。”张立行咧嘴笑了一下。

“那些专家会诊完说是有一定希望让李严培恢复正常,打算再给李严培做个脑部手术。”梁婧道。

“有多大希望恢复?”张立行一下坐了起来,脸色都崩了起来。

“只说有一定希望,没说多大概率,依我看呐,这年头的专家,除了放狗屁的本事比谁都大,真本事没多少。”梁婧戏谑的笑笑。

“这医学上的事情你懂吗?不懂就不要乱说。”张立行看了梁婧一眼,皱着眉头沉思着,这可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坏消息。

“市长,这事还得征求李严培家人的意见呢,那些专家也没给人家保证什么结果,我认为李严培的家人未必会答应。”梁婧笑道,“李严培好歹是醒来了,这已经是奇迹了,估计他的家人可不敢让他再被瞎折腾,这一开刀是冲着脑子开刀,万一手术有个意外啥的,岂不是比现在的结果更糟糕,关键是手术不保证说能恢复,你说这搁给谁也不愿意呐,所以我说那些专家就会放狗屁,还请京城请来的知名的脑科专家呢,我看着更像是那街头的游医。”

“人家那专家得罪了你不成,瞧你这嘴把人家给损的。”张立行哭笑不得,不过被梁婧这么一说,张立行的心情倒也是放松了不少,正如梁婧所说,李严培的家人也不一定会同意动手术。

“市长,你是希望李严培动手术还是不动手术?”梁婧瞄了李严培一眼,看似随意的问道。

“这我有什么好希望不希望的,那是李严培家人的事。”张立行淡然笑笑,想了一下,不由得笑出声,“这李严培不动手术,据说也有希望能够恢复记忆的,动手术,也有希望恢复记忆,这其实不都一样吗。”

“可能都一样吧,不过要是动手术,或许恢复记忆的几率会大一点吧,只不过那帮专家也不敢保证什么罢了,现在的医生呀,一个个都怕死,就怕出点啥事,说什么话都要留三分余地。”梁婧神色嘲讽,“哦,对了,听他们的说法是,只要李严培恢复记忆,智商也会变正常的,现在看起来智商不正常的样子,只是受失忆影响罢了。”

“是嘛。”张立行微点了下头,心里想着李严培的智商能不能恢复正常无所谓,重点是能不能恢复记忆,那才是他们所顾忌的。

绷直的身体再次弯了下来,靠着沙发坐着,张立行任由手头的雪茄燃着,沉思着。

梁婧在张立行的办公室里时,市区的一条中心街道上,将车子停在马路边,从车上下来的秦鹏,正接着妻子的电话,妻子让他去超市买点东西,秦鹏提早几分钟下班,准备去商场的他,正打电话问妻子还需不需要买别的。

‘砰’的一声,秦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他,猛的感觉到手上被人一拽,先是左手的公文包被拽走,紧接着,右手还在听着电话的手机也离手而去,等他反应过来时,那抢了公文包和手机的两个人已经分别朝商场两边小巷窜过去。

秦鹏呆愣了一瞬间,很快就大喊了起来,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眼就朝那抢手机人的方向追了过去,那手机里,可是有他那晚在梁婧那床底下录到的张立行的一段录音,关乎着他的身家性命。

小办公室里,抽屉里的手机一直响着,这是梁婧自己的主任办公室,只要没外出,梁婧的手机通常都不会随身携带,只是放在抽屉里,若是随身携带,去领导办公室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可就不好了。

抽屉里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遍了,梁婧从张立行办公室里出来后,才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小办公室,刚一进门就听到电话在响,梁婧怔了一下,将门关上,快步走了过去。

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梁婧疑惑的皱了下眉头,想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小婧,出事了,我的手机被人抢了。”电话那头,传来秦鹏焦急的声音,手上的公文包和手机同时被抢,他一眼都没去顾那里头装着钱包的公文包,第一时间就只想把手机给抢回来,结果那小偷三下五下的就在巷子里窜得没影了,第一时间报警后,秦鹏想到的就是给梁婧打电话。

秦鹏的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梁婧都不需要分辨就能从这声音听出是秦鹏,只是对方的话,让梁婧愣了愣,手机被抢就被抢了呗,再买一个不就行了,几个钱的事而已。

梁婧脑袋里下意识的转过这个想法,下一刻,犹如晴天霹雳,梁婧那还带着些许红润的脸蛋瞬间就苍白了起来,“鹏,你……你说的是那只录音的手机?”

“是啊,就是那只手机,要不然我着急什么。”秦鹏焦躁的说着,声音里隐有一些恐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梁婧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嘴上重复的呢喃着。

“小婧,我报警了,现在只能等警察的消息了。”秦鹏苦笑着,“现在还没像我们想的那样糟糕,我打电话给你只是先跟你通个气,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但你也别急,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报警了?”梁婧刷的一下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道,“鹏,这种事你怎么可以报警?手机被抢了,抢劫的人只是图财,他们也许压根就不会去注意到手机里面的那段录音,一般人没事也不会去开那个录音,但你一报警,警方如果真的抓到了人,手机里的录音万一被警方知道了,后果只会更糟糕。”

“小婧,你放心,我是打电话给一区分局的朋友,让他帮忙查这一带抢劫的惯犯,如果早点抓到人,保证手机追回来,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秦鹏解释着,“而且就像你说的,一般人谁没事会去开那个录音啊?就算是警方帮我追回来手机了,我才是受害者呢,他们还会查我手机里有什么不成?再者,我请的是区分局认识的朋友去帮忙查,真追回了那手机,他只会第一时间拿来给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梁婧听着秦鹏的话,颓然的神色也不禁提起了几分精神,他们只是往最坏的结果去想,但那毕竟只是最坏的结果,并不一定会发生,也许就像秦鹏说的那样,并不需要太担心。

“哎,那手机里有那么一段录音,你应该收起来,换一只用才是。”梁婧有些抱怨的说着,无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梁婧心头也多了几分烦躁。

“我本来也是那样想的,这不是担心放在家里,我那口子要是哪天拿起来鼓捣发现就不好了,要是放在办公室,我又不放心,最后想来想去,还是时刻在自己眼皮底下最安全,谁知道竟然会被抢劫,这种跟中奖一样概率的事发生在我头上,你说我有什么办法。”秦鹏满是苦涩的说着。

“现在也只能等警方的消息了。”梁婧叹了口气,还待说什么,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梁婧瞟了一眼,见是李开山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梁婧心知是李开山叫她过去,只能道,“鹏,我先不跟你说了,李市长找我,有什么消息,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梁婧说完,挂掉电话,轻吁了口气,抚了下额头,拿起桌上的座机,正如其所猜测一般,是李开山亲自打来的,让其过去一趟。

平息着自己的情绪,梁婧拿起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看自己脸色没什么异常后,梁婧才往李开山的办公室而去。

轻敲着办公室门,在里头传来请进的声音后,梁婧才推开门进去,李开山正埋头在办公桌上在写着什么,梁婧走了过去,眼神往李开山办公桌上扫了一眼,发现李开山正在练书法,梁婧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难得看到李开山有这个雅兴。

“张立行听了李严培的事后有什么反应吗。”李开山头也没抬,径直写着,他练的是钢笔字,练习书法,同样能修养身心,陶冶情操,这更是李开山平素里调节自己情绪的一种方法,当愤怒无法控制,又或者情绪面临失控时,李开山总会找寻方法让自己恢复平静,‘制怒’这两个字,同样是他写得最多的两个字,面对张立行这帮人,李开山时刻告诉着自己要戒怒。

“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梁婧摇着头,目光飘忽着,梁婧实是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你有心事?”李开山抬起头,目光如炬。

“没,没有。”梁婧微微一笑,赶忙收敛心神,“市长,李严培是否动手术,其家人也不一定同意,请那些专家过来,好像也没多大的意义。”

李开山没说话,目光在梁婧脸上凝视着,梁婧会不会真心为他办公室,李开山其实并不敢百分百肯定。

“梁主任,我打算将那秦鹏调到市政府办公室,你觉得如何?”李开山突然道。

“市长,您是开玩笑的吧。”梁婧心里一突,神色不自然的笑道。

“你认为呢?”李开山淡然笑着,“我要是将那秦鹏调到市政府办,又让他负责为张立行服务,你说结果会是什么样?”

“市长,你说过的,不为难秦鹏,也不会拿这事做文章。”梁婧皱着眉,同李开山对视着,她就是为了秦鹏才答应李开山的要求,此刻为了秦鹏,她同样敢鼓起勇气同李开山针锋相对,尽管她底气是如此的不足。

“没说要为难他。”李开山看了梁婧一眼,“之前咱们所约定的,你如果认真去做,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梁婧微微怔住,此刻也明白了李开山的意思,李开山只是怀疑她有没有认真帮他办事,将秦鹏给提出来,无非是李开山在警醒她。

“市长,我既然答应了,那也不会食言,虽然我是女人,但也重承诺。”梁婧正色道。

李开山看着梁婧,不可置否的笑笑,梁婧如此说,他不会出言反驳什么,但他只记住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没有捏住梁婧的把柄,他又岂会放心。

办公室沉寂着,梁婧从李开山的表情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低头站着,梁婧知道自己再用言语解释也是苍白,心里头唯有苦涩,自作孽不可活。

南州市,中午陈兴依然在金都酒店吃饭,给路鸣打了电话,陈兴在包厢里等着对方过来,调到望山以后,和路鸣一起吃饭的机会也不多,中午没什么应酬,要在南州吃了午饭再走,陈兴也没忘了将路鸣叫出来一起吃。

何丽咖啡厅被砸的事,陈兴提了一下,询问着路鸣是否确定是陈达飞请人干的,路鸣没主动跟他说,陈兴从何丽那里听了之后,却也是记在心上。

“陈书记,这事基本上能确定是陈达飞干的,只不过为了这么一档子小事去抓陈达飞的话,我之前就考虑着是否得不偿失,所以当时也只跟何丽说了这事,抓不抓,看何丽的意思,而且我想何丽应该会征求您的意见。”路鸣说道。

“陈达飞同何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两人压根就不认识,你说他请人去砸何丽的咖啡店干嘛,所以非要解释的话,也唯有一个解释。”陈兴看了看路鸣,“那就是陈达飞想通过这事来试探什么,但何丽一个女人家,做着点小本生意,过着悠哉日子,身上又有什么好让他试探的?所以你说他最终目的是指向谁?”

“陈书记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要是陈书记您还在南州,这事就该好好查下去,但现在您调到望山了,要查这事有难处。”路鸣摇了摇头,又道,“而且我有让人暗中留意了一下,现在陈达飞也就成天吃喝玩乐,经常出没邓毅的那个会所,看来应该是没再搞什么小动作了,这可能也是您调到望山后,他就算暗中想要对您动什么歪心思的话,也没办法干嘛了,咱们要查的话,也没太大的意义。”

“这笔账终归还是要记在账上。”陈兴沉着脸,“这陈达飞,有时候你不将他放在心上,他偏偏能给你鼓捣出点麻烦来,这种人还真是不能轻易忽视了,就像一粒老鼠屎,总能坏事的。”

“那倒是,将来有机会得将他狠狠收拾一顿。”路鸣点着头,眼下陈兴调走,,这也是他在查清这事后,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大动干戈,至于他们所猜测的陈达飞最终矛头是直指陈兴,但这终归只是猜测,说明不了什么,以陈家现在依然还有的影响力,要是仅就陈达飞指使人去打砸咖啡厅这种事将其抓起来,刚抓人就又得放了,陈兴现在没表态什么,路鸣相信陈兴同样是因为其已经调走,如果再在这南州与陈家针锋相对,只会让人诟病,而且何丽是陈兴的女人,光凭这点就见不得光,这或许也是陈兴没有发难的原因。

两人吃着饭,路鸣无意间道,“陈书记,常胜军到了望山,好像有点出师不利?”

“是啊,出师不利。”陈兴无奈的笑笑,“刚来就栽了个大跟头,我这脸上也没有光彩。”

“这望山偏居一隅,没想到官场作风也这么彪悍,我看给常胜军背后下套的,应该不乏有本地官员从中参与吧。”路鸣皱着眉头,陈兴当时险些就考虑让他到望山了,后来还是因为另有顾忌才作罢,路鸣在看了常胜军初到望山的遭遇,也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汗,换成是他去,照样栽跟头,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栽跟头,他也愿意去,没谁会跟头上的官帽子过不去,再说还有陈兴的支持,他就不信最后翻不了身。

“现在的局长,是就地提拔的吗?看来常胜军以后在望山市局的日子也不那么好过哟。”路鸣摇头道。

“越是这种时候,可就越是考验人的时候了。”陈兴微微一笑。

包厢门被推开,黄明走了进来,不知道从哪窜桌过来的他,手上还端着酒杯,满脸通红,显然是已经喝了不少了。

“呀,黄明,你这大中午的跟谁喝了,瞧你喝得不少吧。”路鸣看到黄明走路都有点晃的样子,不由得笑道。

“哎,别……别提了,正在伺候省旅游局那帮大老爷们呢。”黄明大着舌头讲着,“那帮爷们可不好伺候。”

摇头晃脑的坐下,黄明睁着快闭上的眼睛,道,“陈兴,我说现在不是规定工作日的时间,中午是禁止公务人员喝酒的吗,我看这规定就跟形同虚设一样吗。”

“规定肯定不是人人都能够遵守,要能做到人人守规矩,那这太阳可就打西边出来了。”陈兴笑道。

“瞧瞧,连你这个当书记的都这么说,我看你们的很多规定啊,都跟放屁一样。”黄明摇头说着。

“黄明,你这是快醉了吧。”路鸣看了黄明一眼。

“还……还没醉呢,这不是知道你们来吃饭,怎么着也得过来和你们喝一杯嘛。”黄明咧嘴笑道。

“黄明,我们可不能喝,你刚说规定跟放屁一样,我正要跟你说,我和陈书记可是守规矩的,这工作日,非必要的应酬,我们可不敢喝酒。”路鸣笑了笑,“这酒还是你自个喝了,不过我看你也别喝了,免得等下直接倒了。”

“路局,你这是小瞧我了不是,我酒量有那么差吗。”黄明拍着胸脯,看似喝醉的他,思维却又是跳得比谁都快,话题一下子就瞬移了,“陈兴,过年回海城不,我们在海城投资的酒店,想选择在过年开业,到时候还想请你以私人身份去捧场呢。”

“过年应该是会回去。”陈兴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父亲还在海城,母亲到时候也要回去,他估计还得回海城过年,况且每年如果没别的事,基本上也只有过年那几天才会回海城,一年就一次,有机会的话也该回去走走。

“那好咧,到时候要是有回去的话,酒店开业那天你方便过去吧。”黄明笑道。

“如果有回去,自然是去给你捧场。”陈兴笑着点头。

“那到时候就等着你大驾光临了。”黄明听到陈兴答应,满脸笑容,说他喝醉了,分明又清醒着。

三人说说笑笑聊着,黄明还得回去招呼旅游局的人,坐了一会又屁颠屁颠的离开,路鸣和陈兴又坐了十多分钟,这才离开,陈兴径直返回望山市。

车子在高速上疾驰着,陈兴的目光不时随着那飞奔的车子跳跃着,穿梭于道路两旁的风光,当眼前的风景开始变得层恋叠嶂,山川风光绵延不绝的映入眼帘时,陈兴便知道进入了望山境内,望山望山,远望是山,近望还是山,望山这个地名,或许也由此而来吧,陈兴心里如是想着。

四点多的时候,车子抵达了市委大院,陈兴从车上下来时,整个市委仿佛也在片刻间陡然安静了一下一般,随之而来的是陈兴回来的消息在转瞬间就传遍了市委。

卫思达从办公室里出来,小跑着迎了下来,笑容满面,“陈书记,您回来了。”

“嗯。”陈兴看到对方,点了点头。

“您几天没在,就让人感觉少了主心骨一样,做事都没干劲。”卫思达笑道。

陈兴听着卫思达的话,目光在其脸上扫了一下,淡然笑着,卫思达倒会拣好听的话说,却是不知他从不吃这一套。

打开办公室门,离开三天的陈兴一看自己的办公室,已经抬起脚的他,第一感觉就是脱了鞋子再进去,那擦得跟镜子一样亮的地板,还有光亮整洁如镀上了一层白光的整间办公室,都让陈兴摇头苦笑,他离开这几天,林思语那小姑娘是把他这办公室用布刮了一遍不成,就算是刚装修的崭新的办公室,也没这么干净吧。

“小林呢,这几天她都来打扫了吧。”陈兴走进办公室,边回头问着卫思达。

“可不是嘛,小林天天来打扫,每天都要打扫好长时间,有时候我看她打扫得那么辛苦,都想跟她说没必要天天这样,一周来一次彻底的清扫就行了,这姑娘却是性子颇倔,也有一股子勤奋劲,回答我说您这办公室代表着咱们市委的脸面,可不能脏了半分。”卫思达笑道。

陈兴闻言一怔,笑着凝视了卫思达片刻,他可不信林思语那小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多半是这会才出自卫思达之口。

“陈书记,这几天比较重要的文件我都给您挑出来放最上面了。”卫思达指着办公桌那仅仅几天就快垒成半人高的文件。

“好,我知道了。”陈兴微点着头,往办公桌走去。

“陈书记,那您先忙。”卫思达瞟了陈兴一眼,笑着离开。

陈兴坐着,拿着文件看着,屁股还没坐热,就见林思语在门口敲门,陈兴点头示意对方进来,林思语很是勤快的倒了一杯水放到陈兴面前。

“小林,以后办公室不用天天那样打扫,大致扫一下就行,你这天天扫的,其实本来就不是很脏,没必要每天多浪费时间在这上面。”陈兴拿起水喝着,对林思语道。

“陈书记,也不会浪费时间啦,我觉得每天打扫也不累呢,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劳动也是一种快乐嘛。”林思语眨着眼睛,漂亮的小酒窝让人着迷。

“你这小姑娘。”陈兴笑笑,指了指林思语,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小姑娘很难让人生出不好的印象,陈兴心里潜意识是将对方和卫思达分开的。

“陈书记,我……我可不是小姑娘,二十好几了,是大姑娘了才对。”林思语挠了下头,像是鼓起勇气反驳陈兴的话。

“那你说说,你今年二十好几到哪了?”陈兴失声笑道,看着眼前这林思语可爱的样子,心情没来由的好上几分。

“二……二十二。”林思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瞧瞧,才二十二,人家女孩子都巴不得把年龄说小点,你倒好,想往大了说不成。”陈兴笑道。

林思语看到陈兴笑得颇为高兴的样子,大着胆子道,“陈书记,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您之前走的时候,可是答应过我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欠了你一顿饭了,看来是看我一回来就过来讨债了。”陈兴哈哈一笑,“既然答应了,那我可不能食言,晚上看要哪吃饭,你来定。”

“陈书记,其实是我请您才是。”林思语摇头道。

“你天天把我办公室打扫得这么干净,我可不好意思让你请。”陈兴笑了笑,“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先想想晚上要上哪吃饭,下班前告诉我就行。”

“陈书记,我也不知道上哪吃呢,要不您定吧。”林思语拧着那弯弯的柳眉,发愁道。

“让我决定这个也头疼。”陈兴笑着摆手,“你先去想想,实在不行,晚上咱们出去再随便挑个地儿。”

林思语见状,点着头,不知道上哪吃没关系,陈兴已经答应了下来,这让她心里头窃喜,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黄江华此时走了进来,林思语看到对方,赶忙朝对方点着头,不知道黄江华进来有没有事,林思语连忙识趣的离开。

“书记,您刚刚不是说要去医院吗。”黄江华道。

“对,你不说我这一坐下就忘了。”陈兴拍了下额头,坐下一看文件,就把这事给忘了。

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陈兴带着黄江华下楼,刚才回来的路上还惦记着去医院一趟,要不是黄江华提醒,真就忘到脑后,

坐在车里,前往医院的路上,陈兴猛然又想起答应林思语吃饭的事,看下时间,这去一趟医院,待会不一定还会再回市委,这小姑娘看他没回来,估计也不敢给他打电话,不由得吩咐着黄江华,笑道,“小黄,你打个电话到办公厅,让那林思语接电话,就说想好了地方直接打电话给我,要是没地方,我就随便找个地儿请她吃饭了。”

“书记,你要请这那小林吃饭?”黄江华有些惊讶。

“这小姑娘说要请我吃饭,看她把办公室天天打扫得快发亮了,我能好意思让她请吗,干脆说我请她吃了。”陈兴笑了笑,自己的司机和秘书都不是外人,陈兴讲话也随意,又道,“晚上你俩也一块。”

“难得能蹭吃一顿,还是书记您请的,晚上我可得多吃点。”黄江华凑趣的笑着。

“再加我一个,晚上我也要敞开了肚子可劲儿吃。”正开车的李勇也笑着插了一句。

车子到医院,陈兴上了楼,电梯到柳小雯丈夫所住的楼层时,陈兴眼睛往那楼层号看了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柳小雯丈夫估计现在也还住在医院,不过陈兴却是没打算再去看望,不知道的还让人家丈夫以为他跟柳小雯有什么关系。

到达李严培所住的高干病房层,陈兴挂念着专家会诊后的结果,直奔李严培所在的病房,李颖没在,病房里只有李严培的妻子蔡雅兰和秘书江东明。

江东明现在对陈兴过来都已经见怪不怪,看到陈兴时,恭敬的叫了一声陈书记,给陈兴搬着椅子。

“陈书记。”蔡雅兰也感激的看着陈兴,陈兴对丈夫的这份关心,蔡雅兰都看在眼里,市里领导层的成员,除了陈兴这个一把手,其他人都只是象征性的来过一两次,这其中的差别,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兴点了点头,看向坐在病床上的李严培,他在看着李严培,李严培同样在看着他,很显然,这几天蔡雅兰他们应该是通过口述告诉了李严培许多事情,从李严培的目光当中,可以看出多了一点别的东西,只不过看着他的眼神,仍是以陌生为主。

“严培,这位就是市里的陈书记,是在你出了车祸后,从省里调来的。”蔡雅兰同丈夫说着,这几天她也向丈夫提了陈兴,说到了陈兴对他病情的关心,到医院看望过他多次。

“哦,是陈书记。”李严培点着头,神色有些木然,别人强加的记忆终归是成不了他真正的记忆,只是让李严培知道了一些事情,但不代表他对这些事情就会有什么想法,李严培脑袋里没有上下级的意识,更没有任何官场里的思想,陈书记这三个字,此刻在他眼里,更像是无意义的符号。

看到丈夫无动于衷,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还有木木的,呆呆的样子,蔡雅兰苦笑着看向陈兴,“陈书记,医生说严培的智商多少也受到了影响,还请您见谅。”

“没事,以前来都是看到严培同志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没有知觉,现在来能看到他又‘活’过来,可以坐起来,可以说话,这才是最让人高兴的事情,其他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说着话,陈兴又看了李严培一眼后,转头望向蔡雅兰,“蔡姐,医院从京城请来的那些脑科专家,会诊后是什么结果?”

“哎,会诊的结果,有跟没有一样。”蔡雅兰叹了口气。

“专家们怎么说的?”陈兴追问道。

“他们就是询问我们要不要再次给严培做开颅手术,说是那样恢复的几率也许会高些,但也没说能高到什么程度,什么都不敢保证。”蔡雅兰无奈摇头,“问他们如果不做手术,有没有希望恢复,他们也说有,你说这些所谓专家,给出来的结果不都跟白说一样。”

“大老远的将这些专家从京城请来,他们会诊出了这么一个结果?”陈兴闻言,也是哭笑不得,现在的专家,还真就让人觉得靠不住。

“陈书记,蔡姨,现在的医生可不都这样,就算是得绝症进医院的,也都跟人说有希望治好,最后没治好,他们肯定又会有别说辞,李书记现在的情况,他们更加不敢把话说死,李书记成植物人都能被唤醒,蔡姨你问他们不做手术有没有希望恢复,他们肯定也不敢回答说没有,要不然万一要是再发生个奇迹,那他们就是自己打自己脸了。”江东明插话道。

“小江说的没错,医生说话都不会把话说死,总要留三分余地。”陈兴摇头笑道。

说过说,陈兴仍是对蔡雅兰刚刚的话上了心,毕竟是从京城特地请来的知名脑科专家,陈兴相信起码是有点真才实学的,既然说手术能够提高恢复的几率,那就真的值得认真考虑了。

“蔡姐,那些专家有没有说再做手术,会有什么后遗症?”陈兴问道。

“那倒没有,他们说不会有啥有后遗症,但只要是手术,甭管是大手术小手术,总归都是有风险的,更别说这种开颅手术了,他们也有提了下手术风险,只是最后说了一句那些风险出现的概率都很小,主刀的是全国脑外科最出名的专家之一了,基本上能保证手术的成功。”蔡雅兰如实同陈兴说着。

“既然手术的风险是可控的,蔡姐,你们有考虑过吗?”陈兴注视着蔡雅兰,他无疑也关心着李严培家人的选择,现在李严培智商不是很正常的情况下,李严培的家人,也就成了能决定是否手术的人了。

“陈书记,我和小颖讨论过,既然不手术也有希望恢复,那实在是没必要再去冒那个风险,我这个人是老思想,总觉得那么大一个开颅手术,就算是像他们说的,风险很小,但毕竟还是存在不是?严培好不容易醒来了,现在虽然失去记忆,而且智商也受到影响,但能看到他又成了大‘活’人,这结果已经比之前好了千万倍不是,不想再让他有什么风险,而且医生既然也说不手术也有可能恢复,那我们就希望试试能不能让严培自己恢复,奇迹已经发生过一次,说不定还会发生第二次呢。”蔡雅兰回答着陈兴。

陈兴听着蔡雅兰的话,作为外人的他,这会也只能点头,心里却是有些苦笑,他倒是有心希望劝李严培的家人可以考虑手术,毕竟恢复的几率高些,那些专家既然敢这么说,肯定也不是无的放矢,只不过他终究是外人,手术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他也无法面对李严培的家人,所以劝说的话在心间徘徊着,陈兴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江东明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睛悄然的在蔡雅兰和陈兴脸上转动着,江东明隐隐看出陈兴倾向于李严培动手术的想法,他相信蔡雅兰蕙质兰心,应该也能瞧出来,这会,他的一颗心也悬着,怕陈兴说出什么话,而蔡雅兰,原先的念头也会因此动摇,内心深处,江东明只希望维持现状,李严培现在这样,对谁都有好处,江东明真的不希望自己被逼着走上最后一步。

病房外传来脚步声,李颖从病房外进来,看到陈兴,李颖惊讶了一下,随即面有喜色,“陈书记,您又来了。”

“嗯。”陈兴点了点头,随即笑道,“李小姐,你这话听起来像是不欢迎我过来嘛。”

“不是不是,我说您又来了,那是高兴,再欢迎不过了。”李颖连忙摆手,解释道。

“开个玩笑,瞧把你紧张的。”陈兴笑了笑,转头又看了李严培一眼,陈兴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复又消失。

在病房里坐着,陈兴和蔡雅兰和李颖母女聊着,听出李颖也不太赞同其父亲再次做一个脑部手术的意思,陈兴也没劝说什么,这种事,作为外人实在是不好多说。

约莫坐了十多分钟,陈兴正打算起身离开时,门外又有人敲门进来,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多的年纪,面色白净,脸上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陈兴以为是李严培家的什么亲戚朋友,也没在意,朝蔡雅兰和李颖母女点头,示意对方不用送出来,已经转身准备离去。

“这位就是陈书记吧。”中年男子看着陈兴,突然出声道,目光依然落在陈兴脸上,可以看出,他正在打量和审视着陈兴。

“你是?”陈兴疑惑的看着对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蔡雅兰和李颖,以为两人应该是认识对方,见李颖朝他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陈兴这才知道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

“陈书记,我是张万正。”中年男子主动笑着伸出手。

“你是张万正?”陈兴一愣,很快就伸出手,陈兴此时亦在暗中审视着对方,眼前这位就是望山市即将新上任的,葛建明先前已同他提起,同时也说过对方到望山,会支持他的工作,此刻打量对方,陈兴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万正同志,你什么时候到的望山?”

“我前天到的,正好陈书记去了京城,就没去拜访了。” 张万正笑道。

“瞧我这记性,建明书记说过你要过来的,我都给忘了,看来我得请客赔罪。”陈兴摇头笑道,李严培醒来那晚,和葛建明通电话时,葛建明就提到了,陈兴第二天就去了南州,隔日就和沈青安一起前往京城,一下就忘了这事。

“陈书记客气了,您工作繁忙,何来赔罪一说。” 张万正笑了起来,“要说这忘性,我比陈书记您还大,很多事情都得记住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每天拿出来一看,要不然真会给忘了。”

两人笑着说话,陈兴知道蔡雅兰和李颖也都不知道张万正,介绍道,“这是张万正同志,他是来接严培同志的班的。”

“啊?”李颖惊讶的看着张万正,张万正之前其实已经来过一次,是前天晚上,来的时候,她和母亲还以为对方是走错病房呢,直至确认对方确实是来看望她父亲,两人才疑惑的请对方坐下,印象中,父亲的朋友同事,都已经来过了,并没有这么一个人,至于他们家的亲戚啥的,他们自是不会不认得,突然来一个陌生人,两人自是疑惑不已,当时张万正自称是父亲的同行朋友,两人也没多想,来者是客,自然要好好招待。

“陈书记,我前晚来过了,严培同志的家人还以为我走错了病房。”张万正笑了起来。

“张书记,您当时也没说您是新来的,我和我妈都不认得,要是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请您见谅。”李颖歉意道。

“来了有椅子坐,有水喝,那可不就是最好的招待了嘛,我还怕你们见我一个不认识的人乱窜病房,把我轰出去呢,再说我现在可还不是望山市,只是严培同志一个普通的同行,作为后来者,我是怀着敬重的心情来看望严培同志这个前辈的。”张万正摆手笑道。

陈兴站在一旁笑着,观其言看其行,能让他对张万正有一个初步的认识,日后还有待对张万正深入了解,现在从张万正言语,倒是能看出其随和风趣的一面,不过此情此景终归是有一定的特定性,陈兴也深知这说明不了什么,倒是张万正来了之后就已经来看过李严培,从这一个小细节多少也能看出这人的一些秉性,至少做人方面不至于太差。

张万正来了,陈兴倒也不急着走了,江东明给张万正搬来了椅子,请张万正入座,一双眼珠子在张万正脸上打量着,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已经来过医院一次的中年男子竟会是新来的,心里头莫名的有些不安。

陈兴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张万正坐了一会后,陈兴便同其一块离开,两人从电梯上下来,交谈着,张万正笑道,“省里的任命还没下来,我就先过来了,想着先到望山来走走看看,熟悉一下情况。”

“万正同志前天就来望山了,算上今天,那应该也来了快三天了,有什么看法吗?”陈兴瞥了张万正一眼,笑道。

“也谈不上有什么看法,没有深入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到三天的时间其实也了解不了什么,我就不妄加评论了。” 张万正笑了笑。

陈兴闻言,轻笑了一声,目光从张万正脸上扫过,心里又对张万正多了一个印象,很显然,对方也是一个言行颇为谨慎的人。

“万正同志这两个晚上都住在哪里?”陈兴随口问了一句。

“就在市委招待所住着。” 张万正笑道,他的任命还没下达,先到望山来也只是他个人临时决定的,事先并没通知望山这边的人,提前到望山这两晚,都是他自个掏钱住市委招待所。

“那敢情好,我也就住市委招待所后面,晚上回去要是有时间,再找万正同志聊聊。”陈兴笑着看了下时间,迟疑一下,又道,“要不这样,晚上我请一个工作人员吃饭,同志一块过去。”

“别别,陈书记您请人吃饭,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张万正摇头笑道,“陈书记也住市委招待所,那晚上等陈书记回来,我再去找陈兴坐坐。”

“好,我九点前应该就能回去,欢迎万正同志来坐。”陈兴笑道。

“那我一定去叨扰。” 张万正笑着点头。

两人最后说了几句便互相告辞,张万正站在原地目送着陈兴的车子,隐约看到陈兴从车里回头看着,张万正抬起手挥了一下,凝视着陈兴的车子消失在视线当中,身后,张万正带来的随行人员周平方走了上来,“张主任,这位陈书记真的好年轻。”因为张万正还没真正走马上任,周平方仍然习惯性的称呼对方张主任。

“才三十岁出头,能不年轻吗。” 张万正笑了笑。

“之前他在南州担任市长,我好像听人说他和葛书记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周平方看了领导一眼,小声道。

“这种道听途说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张万正摆了摆手。

周平方闻言,点了下头,其实他敢同张万正说这样的话,也是同张万正关系非同一般的缘故,从张万正担任纪检一室副主任的时候,他就跟着一起办案了,到后来张万正升任主任,以及到现在又被调到望山担任市,这一转眼也都过了七八年时间,他从初入纪委的毛头小伙子,到现在也都成家立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也成了张万正的心腹。

担任省纪委纪检一室主任一职,是正处级,这个级别是不配备专职秘书的,他这次跟着张万正到望山来,则是要等被任命为望山市后担任张万正的秘书,副厅级干部,已经能配备秘书,他的工作调动得等张万正的任命宣布后,再开始安排,张万正会将他一起带过来,已足见对他的信任,周平方对张万正也深为了解,知道私底下说一些话并没关系。

张万正看着陈兴的车子走得没影了,也没再呆着,同周平方拦了一辆车离开,来望山这两天,他就是到处走走看看,熟悉望山市的情况,也有到市纪委去看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进去,区纪委,张万正同样去走了一下,了解望山市纪检单位的风貌。

车上,张万正想着周平方刚才的话,沉思着,领导间的关系,显然不是他们所能臆测,他要被任命为望山市,葛建明是先找过他谈话的,也让他到了望山,在原则性的事情上,支持陈兴的工作,张万正自是能领会葛建明的意思,对于别人所传的陈兴和葛建明的关系不融洽,张万正以前并不是没听说过,只不过这种事情犯不着他去关心,干好自己的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倒是葛建明同陈兴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张万正也是颇为好奇,葛建明之前的省纪委一把手是谭正,据他所了解,陈兴同谭正的关系才是真的不错,他自己所知道的,陈兴私下里就找过谭正几次。

这些领导之间的关系,还真的不是他们所能揣测的,张万正琢磨着,微微摇着头。

老川味餐厅,陈兴吩咐李勇开车去那里,林思语这小姑娘发了一条短信过来说不知道去哪里吃饭,让他决定,陈兴也没心思费神去想这个,去过老川味餐厅吃过几次饭,索性就定在那里。

车上,黄江华同样跟陈兴在谈论着张万正,戴着一副眼镜,面色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教书先生,黄江华半开玩笑的说着,“书记,我看那张书记不像是个能干纪检工作的人,看着应该更像个做学问的。”

“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这话你不懂吗。”陈兴笑道,想着刚才张万正给他的印象,陈兴摇头笑笑,他不好判断张万正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望山市的情况,葛建明即便是了解得不多,但从李严培这事,再加上这段时间已经已经发生了两起望山市居民到省政府去静坐的事,葛建明应该也知道望山市的工作有些复杂,在选人时,想必也会有所考虑才是,陈兴寻思着张万正能让葛建明看中,应该是有其过人之处。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陈兴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见是何丽打来的电话,陈兴一怔,看了黄江华一眼,接了起来,而黄江华这会也已经像是脑后长了第三只眼睛一般,回身坐好,转头看向窗外。

“陈兴,你现在还在京城吗?”电话里,何丽问道。

“已经回望山了,今天刚回来。”陈兴道。

“好呀,你从京城回南州来,都没过来一下,直接就跑回望山了,你这没良心的。”何丽笑骂。

陈兴轻咳了一声,车里还有黄江华和李勇,虽然都是他信得过的人,但他的私生活一向保护得挺好,黄江华和李勇也并不知道他同何丽等人的关系。

何丽和陈兴富有默契,听出了陈兴声音的暗示,何丽也没再在电话里打情骂俏,说起了正事,“陈兴,过两天我去望山一趟,和朋友一起去。”

“嗯?”陈兴疑惑的皱了下眉头。

“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事你还记得吗,我认识的一朋友想要见你,她经营了一家电子厂,这次我同她一起过去,她说要到望山考察一下,我是跟过去万的。”何丽在电话里笑着,“当然,你要是想见,那就见她一下,要是不想见,我就帮你推了。”

“这事就等你过来再安排了。”陈兴听到可能是跟投资有关的事,就没再把话说死,但凡是有企业有意向来望山投资,陈兴都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更得主动去争取。

“好,那我到了以后再跟你联系,到时你再决定见不见。”何丽听到陈兴的态度有了些变化,高兴道。

挂掉电话,陈兴想着自己的几个女人,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仔细想想,几个女人似乎都从来没主动给他找过什么麻烦,更鲜少会开口求他什么,大部分时间都是几女在付出。

市委大院,林思语从大门走出来,沿着大门口左侧的马路走了一小段路,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林思语在车子前站定,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副驾驶座的门,坐上了车。

车上,钱新来戴着一个墨镜坐在后座,驾驶座上,罗玲临时客串着司机的角色。

“思语,晚上跟陈兴吃饭,可得尽量抓住机会。” 罗玲笑眯眯的看着林思语。

“今晚只是第一次,总不能操之过急,要不然我觉得会适得其反。”林思语看了罗玲一眼,这个每天都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林思语真为其丈夫悲哀,自个的妻子打扮得这么漂亮,却只是为了取悦别人。

“不能操之过急没错,但你的时间并不多了。”后座上,钱新来悠悠的声音传来。

林思语身体微微一僵,从后视镜上看了一眼钱新来的脸色,其脸有一大半被墨镜盖住,林思语看不清楚钱新来的表情,更不知道钱新来那双一向让她觉得阴冷的眼睛这会是什么样子,但潜意识里对钱新来的恐惧仍是让她不由自主的紧张着,“钱总,我会努力的。”

“知道就好,记住,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钱新来神色平静的说着,“ 罗玲,开车,送她过去。”

“好。” 罗玲笑着点头。

往老川味餐厅开去,罗玲一路上没少说些在林思语听来可以说是不堪入耳的话,看着罗玲娇笑而又极其自然的样子,林思语抿着嘴,除了听,她还能做什么呢。

“思语,别以为我跟你说这些话是吃饱了撑着,女人不浪男人不爱,我是要告诉你,一定要放得开,你要是还扭扭捏捏的样子,猴年马月也成功不了,我教你的可都白教了。” 罗玲见林思语没说话,说道。

“我都记在心里的。”林思语漠然应道。

“记着就好,可别让钱总失望。” 罗玲娇笑着。

车子很快就到了离老川味餐厅很近的一个十字路口,过了十字路口,将车子又往前开了十几米,转头看了一眼钱新来,“钱总,前面就是了,要再往前开吗。”

“就这一小段路,你自个走过去。”钱新来往前看着,声音依然听不出任何感情。

林思语默默的点着头,她也不打算让罗玲开车到门口,免得让陈兴看到,不过看来钱新来考虑得比她周全。

像解脱一般,林思语从车上下来,往那餐厅走去,只要钱新来没在身旁,林思语就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钱总,你今晚还真是特意来接林思语赴宴呀。” 罗玲目视着林思语那包裹在职业裙里的身材,虽然少了点丰满,但却胜在苗条修长,再加上衣服修身,显得更加漂亮,身上又充满青春活力的气息,罗玲眼里也忍不住闪过一丝嫉妒。

“只要她能给我搞定那位陈书记,就算是给她端洗脚水又如何。”钱新来戏谑的笑笑。

“那她可真有福了。” 罗玲笑道,瞄了钱新来一眼,“钱总,您真的只给她一个月的时间?”

“要是不把时间说得短一点,你觉得她会有紧迫感吗,我没那么多时间跟她慢慢耗。”钱新来冷哼了一声,他过来接林思语应该说只是顺路,不过对林思语第一次把陈兴约出来,钱新来也颇为期待,希望能快点有进展,

车厢里寂静了一下,罗玲从钱新来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钱新来并不是真的只限定了一个月的时间,那不过是逼林思语更加积极主动一点,不过很显然的是,钱新来确实是急于求成,罗玲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新城集团,现在看起来是光鲜无比,但或许早就潜藏着危机。

餐厅里,陈兴定了个小包厢,林思语到的时候,陈兴也只是先到一会,正站在窗口眺望着,望山市的城市风景,其实并没什么好看的,高低不平的建筑,老旧的街道,唯一还能入眼的也就是远处那新城大厦。

“小林来了。”黄江华看到林思语进来,笑着点头。

陈兴闻言,也转过身子,朝林思语笑笑,“来了就坐,私底下吃饭的时候就不用拘谨了。”

林思语没想到陈兴的司机和秘书都在,微微有些发愣,直至陈兴出声,林思语才回过神来,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林思语神色有些复杂,走过来坐下。

“小林,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对啊。”陈兴看了一眼对方,问道。

“没,没有。”林思语笑着摇头,很快调节好自己的心情。

陈兴让林思语点菜,林思语拿着菜单发怔,苦笑着说不知道点什么,最后菜单又到了黄江华手上,由黄江华负责点完了菜,几人坐着,陈兴见林思语似乎有些拘谨的样子,不想冷场的他,主动找着话题说着,笑道,“小林,你大学是哪里读的。”

“南州大学。”林思语轻声应着。

“南州大学?这可巧了,我到望山来之前,可就在南州工作,你们学校,我去过好几次了。”陈兴闻言笑道。

“嗯,我听过陈书记您。”林思语点了点头,“之前我们学校因为那起车祸事件发生的学生抗议事件,还是陈书记您去平息的呢,陈书记您可能不知道,事后大家都在议论您。”

“议论我什么,不会是骂我这个当市长的尸位素餐吧。”陈兴笑道。

“不是不是,我们学校里的学生都很敬佩您呢,说您惩治了那官 二代,要不然还不知道谁能治得了,当时那肇事者都已经是第二次开跑车在学校里撞了人了,就没见他受到什么惩罚。”林思语看着陈兴,发自内心的说着,“陈书记您来了才把这事解决,所以大家都尊敬您。”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触犯到了法律,我们都绝不姑息。”陈兴正色道,“所以你说的敬佩,其实只是身为一个领导干部该做的事。”

“那是陈书记您才这么想,我觉得很多当官的呀,都没啥担当。”林思语皱了皱那秀气的小鼻子。

“小林,你现在在机关单位工作,以后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了。”陈兴笑着看了看对方,对这小姑娘颇有好感,也有意提点对方,道,“祸从口出这四个字,多记记总没错,你刚踏出校园,这社会上的人和事,可不是像你在学校的同学关系那么简单,多看多学,少说多做,谨言慎行,你在机关里面,应该牢记这些。”

“陈书记,我都记住了,谢谢您的教导。”林思语甜甜的说了一句,听着陈兴的话,心里头却是有些苦涩,陈兴以为她是今年刚毕业的,却不知她现在还应该只是个大四学生,还在学校的她,如今早就体会到了社会的残酷和黑暗,钱新来让她引诱陈兴,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林思语深知自己不该这样做,但她却无法反抗,她只希望自己母亲能够得到治疗,能够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只会看着眼前这言语间充满着善意,没有任何领导架子的陈兴,那看向她的眼神更是没有一点私欲杂念,而是纯正大气,林思语心里就有些痛苦,她不想害陈兴,钱新来一定是不怀好意的,从小父母亲就教导她不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去伤害别人,做人要堂堂正正,林思语知道自己违背了父母的教导,如果母亲知道她给她治病的钱是用这种方式换来的,或许母亲会坚决出院,痛心疾首的斥责她,但林思语别无选择,在亲情和良心之间,她选择了亲情,或许这样做对不起她自己的良心,但能让母亲多活久一点,林思语愿意这么去做。

街道上,常胜军同周淮沿着马路走着,杨宏超被提为局长,常胜军这个局党委书记如今在局里说是比谁都清闲了。

下班后,常胜军同周淮一起出来吃饭,将车子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停车场,两人便随意走着,常胜军沉默寡言,周淮知道领导最近心情压抑,也只是跟在后面,没有出声。

看着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周淮撇了下嘴,身穿着普通便装的他们,也都快泯然于众人了,常胜军现在在局里,说是局党委书记吧,但其实根本没什么地位,望山市公安系统的情况,让周淮觉得很操蛋,他也算是从警几年了吧,这种情况还真是头一次遇见,常胜军在局里不受待见,他自是更不用说,别人当他是常胜军的心腹,能有好脸色才怪。

上午他又跟着常胜军出来走访了,穿着便装私下出来,周淮知道常胜军憋了一口气,但现在他还真对未来有些悲观。

“兄弟,买手机吗,正品行货的好手机,绝对低价。”

周淮吊在常胜军后头,又是漫不经心的走着,很快就被一个人拦住,周淮转头望了对方一眼,贼眉鼠眼,一双眼睛正滴溜溜的转着,左右张望,出于警察的职业和直觉,周淮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人多半有问题,街道上卖什么低价手机的,基本上也都是设套忽悠人的。

“什么手机?”周淮站住了一下。

“你瞧瞧,最新的三星W系列的手机,这可是高端的商务机啊,市场价好要万儿八千呢,拿着体面,有面子,比那些拿什么水果手机的高了不知道多少档次。”男子从兜里拿出一只手机,给周淮看了一下,很快就又藏回去。(小说情节,与现实观点无关,请果粉爱好者勿喷。)

“你都没让我仔细瞅瞅,谁知道你这手机是真是假。”周淮嘿了一声,这种马路边低价卖手机的人,很多都是先拿出真机给人瞧瞧,在真正交易时,则是拿出假的模型机来糊弄人,通常这种情况,骗人者往往都会选择在天色黑的时候出来行骗,很多人贪图便宜买,最终结果往往是上当受骗,如果在交易时当场认出手机是假的,骗人者情急之下奋起伤人更有可能,所以有时候被骗反而是小,危及人身安全才更让一些吃过亏的人悔不当初。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卖手机的这些人拿出来卖的是真机,但这些机子大都是俗称的‘贼货’,通过偷盗抢窃等不正当手段获取。

周淮不知道眼前这人是哪一种,看对方一边看着他,一双眼珠子带着些警惕的望着四周,周淮心里越发笃定自己的判断。

往前看了一眼,常胜军已经走得并不快,周淮目光便重新落在眼前这贼眉鼠目的男子身上,最近正憋屈得很,这人要是有问题,正好逮起来,而且作为一名警察,看到可疑行骗的人,周淮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兄弟,买不买,万把块的手机,你要的话,只算你两千。”那男子看着周淮,再次道。

“你得让我先仔细看看,我觉得有兴趣,咱们再来谈价钱不是,刚才你都没让我正经看两眼。”周淮表现了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好,给你看看。”男子见周淮有兴趣,眼里也有一丝喜色,往后面站了站,离马路边远了一点,边上是一条小巷的入口。

周淮注意到了男子的这个细节,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眼里有一丝戏谑的笑容,那眼神就跟猫抓老鼠一般,从男子手中接过手机,周淮仔细按了几下,又认真观察了一番,确定是真机后,周淮不动声色的道,“哥们,这确实是最新款的W系列手机啊,两千块真卖?”

“当然,不卖我吃饱了撑着忽悠你不成。”男子听到周淮竟没嫌贵,那看似警惕并且带着些许戒备的脸,总算露出了一些笑容,“你要的话就赶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看看手机,还跟新的一样。”

“兄弟,我倒是想买,就怕你这手机不安全。”周淮突然笑道。

“你这什么意思?”男子神色一怔,盯着周淮。

“兄弟,这手机市场价那么贵,你卖得这么便宜,应该不是正经渠道得来的吧。”周淮笑着看了对方一眼。

“哥们,就不许我自个缺钱,把自用的手机拿出来卖吗?行了,你看也看了,把手机给我。”男子撇了撇嘴,伸手将周淮手中的手机拿过来。

周淮笑了,这种高端商务翻盖手机,说白了,就是一些有钱的商务人士拿出来装点门面的,要么就是一些人需要求人办事买来送人的,一般人很少会去买这种手机,功能不算强大,价格又昂贵,而且翻盖机在很多人看来早就过时,眼前这人穿着普通,脚下穿着一双略显老旧的运动鞋,不是周淮瞧不起对方这穿着打扮不像有钱人,而是有钱人又会拿这种手机的人,明显是属于比较高调的,绝对也会在乎自己的外在形象,眼前这人要说是那种十分低调的富豪,穿着打扮随便,周淮还真不信。

“兄弟,明白人不说暗话,我看你这手机是所谓的贼货吧。”周淮嘿嘿一笑,紧紧盯着对方,身体已经紧绷了起来,随时防着对方逃走。

“啧,我说这人要买就买,哪来的这么多话。”男子瞥了周淮一眼,“要买就利索点,我这手机是货真价实的,不愁没地方卖。”

周淮正和对方说着,常胜军走了一段,回头没看到周淮,疑惑了一下,仔细一看,才发现周淮在后头跟人说着什么,往回走着,常胜军人还没到就喊了一声,“小周,你在干嘛。”

周淮转头看了一眼,招了下手,差点把书记给喊出来,幸好及时收住口,因为常胜军没能担任局长,只担任局党委书记,所以周淮也不得不改口。

“你还有同伴?”男子瞳孔一缩,刚才他是看周淮自己一人走着,这才拦住对方,他们这种卖不正当来源手机的,一般都不愿意找那些结伴而行的人,往往找那种落单的人,这会看周淮原来是有同伴,再加上看周淮此刻明显不是真的很想买的样子,男子说了一句,“手机我不卖了。”说完转身就走。

男子要走,周淮却是不同意,早就绷紧的身体像猎豹一般窜出去,从后面一下就扣住对方,男子猛烈的挣扎着,嘴里骂着‘干什么’,力道明显不小的他,差点就要周淮挣脱,要不是周淮用了警用擒拿手,还险些拿不住对方。

走过来的常胜军微愣了一下,思维几乎只是停滞了一秒,常胜军便反应了过来,一个箭步冲上来,帮着周淮摁住对方,“小周,怎么回事?”

“书记,这人应该有点问题。”周淮说了一声,下意识反应的摸了摸后腰,做出这个动作才反应过来,没有出任务的时候,那手铐根本没带在身上。

突然发生的情况让路过的人好奇的张望着,周淮说了一声警察办案,其他人便打消了好奇心。

将男子反手扣着扭到一旁,周淮从对方口袋中掏出了那只手机,质问道,“这手机是不是从非法渠道得来的?”

“这是我的手机,你们干什么,就算是警察也不能乱抓人,我要告你们。”

男子挣扎着抬头,一脸怒色,只是看在周淮眼里,对方眼神分明就是有些心虚。

“小周,你在后头就是为了这事不成?”常胜军一看是为了只手机,而且还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是非法得来,端的是哭笑不得。

“书记,我好歹也干了几年警察了,又跟在您身旁偷师了这么久,一双眼睛不敢说练就您那样的火眼金睛,但多少也有点眼力不是。”周淮笑着对常胜军道,言语间也没忘了拍个马屁过去,语言的艺术就在于此,让人听了不至于反感,还会觉得心头舒畅,这也是拍马屁的功力。

周淮同常胜军说完,目光再次转回男子身上,冷笑着,“手机是不是你的,可不是你自个说了算。”

周淮说着,拿起手头的手机,刚刚看手机的时候,他有按进去看了一下,只不过男子又急着把手机拿回去。他没能仔细看手机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供鉴别的资料,这会再次翻按进去看着,发现通讯录上空空如也,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周淮笑了笑,“你这手机要是你自用的,总不至于连个联系号码都没有吧,那你怎么跟你朋友联系。”

“我要卖了,当然是先把号码删除了。”男子眼神躲闪了一下,争辩着。

周淮笑着没说话,从男子表现出来的一些细节以及肢体语言神态,他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正常的人跟心虚紧张的人表现出来的肢体语言绝对是有区别的,一个内心有鬼的人,再怎么镇静,总会在外在上有所表现,只不过是看能不能被发现到罢了,而且就算是从手机上找不到什么疑点,将这人抓回局里,周淮也相信认真审一下一定能审出结果。

在手机的菜单上翻找着,短信里头也是空的,没有任何一条短信,手机也就只下了几个小游戏,里头并没有什么,手指头不经意间触摸到了语音记录的按键,周淮正要退出来,看到有一条语音记录时,周淮也没多想,随便按了一下。

“小婧婧,日后情况不妙了,你跟我出国得了,也不会让你受苦了,别墅洋房肯定有的,生活也足够富足,你愿意不。”

“市长,看不出您钱倒是不少呢。”

“呵呵,我有多少钱,连我老婆都不清楚。”

清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但因为马路边的吵闹,喧闹的声音有时将手机声给盖了下去,周淮起先并不是听得很清楚,只是大致还听到了‘市长’两字,疑惑的他,将手机拿到了耳旁,仔细听了一下。

很快,周淮脸色急剧变化着,将手机递给常胜军,“书记,您听听。”

“怎么了?”常胜军眼神略带询问的看了周淮一眼,并没有注意到手中扣着的男子此刻一双眼珠子又伺机而动,在周淮将手机递给常胜军的一瞬间,男子蓄足了力量,猛的一下挣脱,撒开脚丫子就往小巷子里跑。

周淮一愣,嘴上大喝了一声,“站住。”脚下也已经飞奔了出去,在男子后面紧追着。

小巷子人不多,这会又正值傍晚,天色渐黑,男子显然对这一带的地形早已熟得不能再熟,从小巷子里的一些小岔路口拐来拐去,周淮和常胜军两人追得气喘吁吁,追了足足五六分钟,两人都不知道已经追到哪里了,但男子已经不见身影。

“书……书记,这一看就知道是个惯偷,瞧他那两条腿跑得比谁都快。”周淮喘着粗气,看着左右都是墙壁的巷子,他们都追进一条死胡同来了,前面路的尽头也是一堵高墙,很显然,在这弯弯绕绕的巷子里,他们不熟悉地形,早就被对方给甩了。

“看来你说的没错,这小子还真有问题,你说他是卖手机的?”常胜军随口问了一句,喘得比周淮还厉害,他一个上了四十岁的人了,可比不上周淮这种年轻人。

“对,我刚不是跟在您后面吗,被他拦住了,问我要不要买手机,我一看他就觉得像咱们警方归结出来的几种街头骗子之一,幸好没看走眼,要不然随便扣人,这可真有得向人家赔罪了。”周淮摇头苦笑,“不过可惜被这王八蛋给跑了。”

“你刚才要给我听什么。”常胜军这时候将话题给扯了回来,刚才就是因为周淮的话才分散注意力的。

“是这个录音,书记,您听听。”周淮一听常胜军的话,赶紧就将紧捏在手上的手机递给常胜军。

常胜军接了过来,重新打开语音听着,起先还没啥反应的常胜军,很快就跟周淮刚才的反应类似……脸色慢慢变得凝重,整段录音听完,常胜军将手机拿在手上凝望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听的有些不太真实,常胜军再次重复着刚才的动作,重新听着录音。

“书记,怎么样?”周淮紧张的看着常胜军,在他眼里,这段录音的价值远远比抓到刚才那个有问题的男子高出了不知道多少。

“这录音,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是…”常胜军没把话说完,录音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是会引出一个腐败大案来,常胜军在不确定真伪的情况下,此时言辞已经开始变得谨慎,涉及到的事情超乎他的想象。

“书记,这假不了吧,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假的。”周淮皱着眉头,说着自己的看法,“再说谁会无聊故意假冒市长还有另外那一个叫啥的女人,弄这么一段对话出来。”

“里头的声音,你能确定就是市长的声音吗?”常胜军微摇着头,望了望这条死胡同,常胜军突的有些惋惜,“可惜了,原以为只是只小虾米,没想到竟有可能会是一只大鱼,真不该让他给跑了。”

“书记,说不定那人也不知道这手机的来历呢。”周淮说道。

“就算不知道,这手机在他手上,总能查出点眉目来。”常胜军淡然说着,此时此刻的他,又拿起手机听了一遍,这是他听的第三遍,常胜军希望能从声音里辨别出点什么。

周淮在一旁站着,兹事体大,常胜军如此重视也正常,他没有出声打扰,安静的站在旁边等着,心里头隐隐有些兴奋,如果这段录音能查出一个大案来,那他说不定也有一份功劳,周淮没理由不高兴。

“走,随便买点吃的东西车上吃,我们马上去找陈书记。”常胜军又听完一遍,收起手机,人已经往外走去。

周淮见状,忙跟了上去,他能感觉到常胜军的急切。

两人绕了不久后才又从巷子里绕了出来,在路边随便买了点吃的东西当是今晚的晚饭,便返回停车的地方,周淮启动着车子,一边等候着常胜军的指示,常胜军这会正给陈兴打电话来着,询问对方在哪。

“小周,去那间老川味餐厅,知道怎么走吗。”常胜军打完电话后,转头对周淮道。

“还真没听过。”周淮闻言,苦笑了一下,旋即道,“不过这个简单,路边找个人问下就清楚了。”

下车找人问着,周淮很快就弄清了路况,上车笑道,“书记,知道怎么走了。”

“好,尽快过去。”常胜军点着头。

同周淮说完,常胜军不厌其烦的又拿起手机,依然是放着那段录音,贴在耳朵上仔细听着,录音里头的女人称呼男的‘市长’,但常胜军在市里开会时,是听到过市长李开山的声音的,男子的声音,并不像李开山的声音,常胜军不知道是录音造成的音色有差别,还是他对李开山的声音并不是那么熟悉,所以辨别不准。

周淮没听过李开山的声音,眼下常胜军没法跟对方探讨,他急切的希望赶到陈兴那里,不管是为了向陈兴汇报这事,还是求证这录音的声音到底是不是李开山,常胜军一刻都不想耽搁。

老川味的包厢里,陈兴同林思语吃着饭,加上黄江华和李勇,四个人边吃边聊,气氛倒也不差,这是林思语第一次私下里接触陈兴,感受到了不同工作时的一面,看到黄江华和李勇两人在陈兴面前不时都敢开下玩笑,林思语对陈兴愈发好奇,这个在她眼里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然道对下人就没有半点架子吗?

林思语很是淑女的吃着饭,脑袋里不时闪过钱新来那张面孔,那张脸就如同一个恶魔一般拿着鞭子在后面驱使着她。

目光在黄江华和李勇脸上扫着,林思语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今晚已经没有单独同陈兴相处的机会,刚才陈兴还接了个电话,明显是有事,吃完饭她要是趁机提出去玩一下,肯定也是不行了,但下一次约陈兴出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钱新来一直强调着一个月的时间,林思语心里头焦虑着,烦躁着,不安着,她必须要尽量主动的创造机会。

心里头乱糟糟的林思语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她觉得自己还没坐多久,包厢外就有人敲门,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男子,后边还跟了一人,林思语两个都不认得,心想着对方也许就是刚给陈兴打电话的人了。

“胜军来了,吃晚饭没有,坐下一起吃。”陈兴笑着朝常胜军招手。

“陈书记,我有急事找您。”常胜军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眼,事关重大,他只想同陈兴单独说,更何况包厢里除了陈兴的司机秘书,还有个不认识的女子。

陈兴疑惑的看了常胜军一眼,刚刚电话就听出常胜军的声音有些异常,没太放在心上,这会见常胜军的表现,陈兴站起身,对黄江华和李勇笑道,“你们俩跟小林先吃着,晚上这顿饭是我掏钱,菜都点了,可别浪费了,要不然我会心疼钱的。”

陈兴说笑了一句,这才同常胜军走出包厢,走廊上没人,常胜军直接走到走廊尽头,这才将手机拿出来递给陈兴,“陈书记,里头有段录音,您听一听。”

“什么录音?”陈兴奇怪的看了常胜军一眼。

“陈书记您听了就知道。”常胜军神色郑重。

陈兴见状,点了点头,常胜军这么急着跑过来,想必也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摆出这副姿态。

拿起手机听着,声音传出来时,只听了第一句,陈兴注意力便被吸引,脸色逐渐变得严肃。

“小婧婧,日后情况不妙了,你跟我出国得了,也不会让你受苦了,别墅洋房肯定有的,生活也足够富足,你愿意不。”

“市长,看不出您钱倒是不少呢。”

“呵呵,我有多少钱,连我老婆都不清楚。”

“市长,那您到底是有多少钱呢。”

“你猜。”

“一千万?”

“一千万?一千万能在国外买别墅又享受后半辈子吗?”

“小婧,你是小瞧我了哟。”

“总不会是一亿吧。”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但却只是停顿了一小会,后面很快又传出来声音,陈兴在听了一阵后,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是男女双方在做那事时的对话,后面都是一些调情的话,有些让人听了着实是无法入耳,为了确认后面还有没有值得注意的话,陈兴耐心的听了下去,录音听完时,陈兴这才放下手机,脸上古怪的表情只是一小会,陈兴此刻脸上更多的是凝重和严肃。

“这手机是哪来的?”陈兴看向常胜军。

“这是小周晚上跟我在街道上,发现的一个卖手机的可疑男子,小周怀疑对方可能是行骗的,所以就试探了起来……”常胜军看了周淮一眼,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手机怎么来的不是重点,重点是手机里的这段录音,常胜军并没有多浪费口舌去描述细节。

“那个卖手机的人有抓到吗?”陈兴追问道。

“没有,当时小周把手机拿给我,说有段录音让我听下,我的注意力也分散了,结果一不留神被那小子给跑了。”常胜军无奈的笑笑,“要是能抓到那小子就更好了。”

陈兴听了,点了点头,没再问这事。

将手机拿起来,陈兴复又听了一遍前面那段重点的话,看了常胜军一眼,“胜军,你怎么看?”

“那声音,我听着不像是李市长的声音,但那女的又称呼他市长,我对这个有点迷糊。”常胜军说着自己的看法,“不过或许会是市里的哪位副市长,女的只是把副字给省略了。”

“你说的没错,声音听着不像是李开山的,在我听来,更像是张立行的。”陈兴蹙着眉头,“至于那女的,或许会是市政府办主任梁婧吧。”

“那女的是梁主任?”常胜军微微一怔,他的注意力其实更多的是集中在男子的声音上,女的反倒没去过多的留意,这会听陈兴如此说,常胜军颇为震惊,张立行和梁婧……常胜军想着发生这段对话当时所在的情景,这会也还真不知道说啥,脸色也唯有古怪。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段录音,必须确定百分百是真的。”陈兴沉声道,拿着手机的他,心里头其实已经有九成相信这录音假不了,一般人谁会故意模仿出张立行和梁婧的声音弄出这么一段录音出来?而且真要是有人要陷害他们的话,录音弄出来后,应该也是寄到纪检部门才去,怎么会存在这么一只手机上,然后手机又恰巧被人偷了,最后又辗转落到了常胜军手上,如此戏剧性的一出,陈兴不相信是人为安排的。

“陈书记,这手机的录音,恐怕还真没法检验真假。”常胜军听到陈兴的话,摇了摇头,道,“如果是录音带,还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查出来是否是合成的,但这录音是在手机上,实在是没法检验真假,真要检查,也只能查查这声音跟真人的声音是否一致,但这里头多少会存在一些主观性。”

常胜军说着,耸了耸肩,存在人为主观判断的东西,就很难作为证据了。

陈兴听着常胜军的话,也陷入了沉思,没法通过技术手段检验真假,那这录音,多少就缺乏了一定的信服力。

“陈书记,这录音,我认为不会是假的,再者,不管是真假,光凭这么一段录音,我觉得就足以让纪检部门介入调查了吧。”常胜军看了一眼陈兴,说着自己的看法,至于纪检部门查不查,就在于纪检部门的领导愿不愿意拍板决定查了,但这会,更重要的无疑还是陈兴的态度,如果陈兴要将这是暂且搁着,常胜军自然不会将这录音给送到纪检部门去,而且张立行是省管干部,这录音要送还得送省纪委去,常胜军知道涉及到张立行这个级别的干部,其实他没资格掺和这种事,如果他亲自送去,肯定会有风声传到张立行耳里,那就是结下死仇了,如果匿名送,他自己也是国家干部,送个举报证据还藏头露尾,反倒是先让人认为他自身不正了,常胜军知道这事他只能等候陈兴的指示。

陈兴沉默了片刻,想及手机的来历,突然问道,“这手机里的录音,那个卖手机的人知道吗?”

“这……”常胜军一怔,转头同周淮互相看了一眼,这个问题,他们之前还真没想过,摇了摇头,常胜军如实道,“陈书记,这事还真不清楚。”

“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清楚吧,如果那卖手机的人知道里头有这么一段录音,或许这只手机他就不会拿出来卖了。”常胜军想了一下,又道,“当然,也不排除他可能有听过这录音,但没放在心上,不过这种可能性我认为是微乎其微的,这手机的来源本就有问题,卖手机的那人基本上可以判定为是通过偷盗或者抢劫得来的,因为如果是买二手手机得来的,他再拿出来卖就没道理了,而且如果是二手手机的话,他没必要跑,所以只可能是前面说的偷盗和抢劫来的,这种情况,他们只会想第一时间就手机出手,不会在注意手机里面有什么。”

陈兴听着常胜军的分析,若有所思的点头,常胜军的话不无道理。

“手机里的录音,没法通过技术手段去检验真假,就缺乏信服力,现在有些擅长口技模仿的人,模仿别人的声音,那是一学一个像,所以就算是我们认为这是张立行跟那梁婧的声音,但因为录音无法证明真伪,人家反而可以说是被陷害的,到时候倒打一耙,咱们反而是被动了。”陈兴微微一笑,拿着手机的他,目光微凝着,陈兴此刻不只是想着手机上的录音,更是由这录音想到了其他,张立行哪来的那么多财产?作为一名国家干部,这巨额不明财产首先就有问题了,陈兴想到了张立行具体负责的旧城改造项目,这个看似一片和谐的工程,暗中风波不断,陈兴又岂会察觉不到。

眉头不知不觉的愈皱愈紧,旧城改造项目虽是由张立行负责具体执行,但挂帅的却是李开山这个政府一把手,李开山在这其中又是充当着怎样的角色,他和张立行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常胜军的事,,并且提名了杨宏超……凡此种种,都让陈兴此刻陷入了沉思当中。

几人都沉默着,常胜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的拍了下额头,笑道,“陈书记,咱们都给带进死胡同了,手机的录音没法直接检验真假,但我们可以通过恢复手机的短信和电话号码来弄清这只手机的真正主人啊。”

“哦?”陈兴神色一怔,很快也反应过来常胜军的意思,脸上一下有了笑容,“对,你说的没错,我们的思维都僵在这录音上,忽略了其他。”

“抓那卖手机的人,目的也只是找出手机的原主人,如果对方是通过抢劫得来的,那咱们还不一定能知道手机的主人是谁呢,通过手机的短信和电话号码,反倒是更有把握找出手机的主人。”常胜军笑容满面,想到了这点,这会反倒是对刚刚让那人给跑了没多大惋惜了,跑了一个小毛贼,早晚还能有机会抓到,但眼前这重大事情没被耽误,才是重点。

“那行,这手机你们拿回去,等能确定手机的原主人,再考虑别的。”陈兴笑了笑,将手机递还给常胜军,“我希望早到你们的好消息。”

“对了,你们找技术人员恢复手机的短信和号码,最好不要在本地。”陈兴想到什么,提醒道。

“陈书记放心,我决定直接回南州一趟,找省厅的技术专家,那样就不会有问题了。”常胜军点了点头,他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要是直接让市局的技术人员来办这事,难保会出什么问题,,除了身边的周淮,在他眼里也没真正有一人可信任。

谈完了事情,常胜军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不少,陈兴往包厢里看了一眼,转头看了看常胜军和周淮,“你们两个吃晚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就一起。”

“陈书记,不了,不打扰您和朋友吃饭。”常胜军笑着摇头。

“是市委办的一名工作人员。”陈兴笑笑,“你们要是还没吃,就不用客气。”

“陈书记,我和小周还是先回去。”常胜军刚刚来的时候在车上吃了,这会又惦记着手机的事情,也没什么食欲。

“那行,等这手机的事情有了眉目,我请你们吃饭。”陈兴笑道。

寒暄两句,送走了常胜军,陈兴目送着常胜军离开,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得凝固,手机录音的事情,就如同在他原本还算平静的内心当中投入了一颗石头,带起了一圈圈涟漪。

在原地沉思了一会,陈兴脑海中闪过一张张面孔,对梁婧,他其实不熟,对方是市政府办主任,他接触不多,也就是先听出了那张立行的声音,从对方口中说的‘小婧’才联想到了梁婧身上,不过结果显然还有待证实。

转身重新走进包厢,陈兴脸色又恢复如常,黄江华正不知道同林思语在说着什么,说笑着在比划着什么,看到陈兴进来,黄江华和林思语、李勇三人又赶紧站了起来。

“都坐,吃个饭哪来的那么多规矩。”陈兴笑着摆手,示意几人坐下。

重新入座,陈兴明显是少了几分说笑的心情,一顿饭吃完,将近七点,陈兴吩咐李勇开车直接送林思语到其住的地方楼下,听到林思语是租房子住,陈兴也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对方家里就在市区来着。

“陈书记,我们家里在偏远山区的,在望山市算是很穷的地方了。”林思语轻声道。

“望山市有很多山区,条件都不好。”陈兴点了点头,道,“改善山区人民的生活条件和生活水平,这是政府要做的工作。”

“陈书记您是个好官,我相信您一定能做到的。”林思语看着陈兴,神色有种莫名的坚定。

“好官还是坏官,不是轻易能判定的,还是留给后人去评说。”陈兴笑了笑,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官,或许人无完人,但作为一名党员干部,陈兴也深知自己即便是没有在原则问题上犯过错,但作风问题无疑是让人诟病的。

“像陈书记您这样的官员,不就是好官吗?”林思语睁着一双在黑暗里澄净透亮像是能发光的一对宝石般的眼睛,疑惑的看着陈兴,或许最近的经历让她突然变得成熟了起来,比同龄人都更早的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但她本质上毕竟还是一个大四的学生,一个之前还没真正踏出过社会的花季女孩,在她有限的认知里,无法理解陈兴话里更深层次的含义。

“你想的太简单。”陈兴笑了笑,“给你做个假设吧,比如一个为当地做出过突出贡献的官员,因为他,当地老百姓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生活真的变好了,但这样一个官员,他收了贿赂,被抓了,老百姓知悉之后都很是惋惜,甚至要联名为其求情;再比如,有另外一个官员,他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但他从来没给老百姓带来真正的好处,当了几年领导,老百姓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善,他要调走了,老百姓反而拍手称快,觉得早走早好,你觉得,这样两个官员,哪个是好官?”

“啊?”林思语愣愣的看着陈兴,这样一个问题,一下子让她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小林,你还小,以后工作久了,你就慢慢有了自己的认识了,好官和坏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下个定义。”陈兴笑着摇头,并没打算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转头看了看林思语,笑道“小林,你这还得自己租房住,每个月工资岂不是没剩下多少了?”

“嗯,是没多少。”林思语点着头,心里一紧,问到她个人的事,尽管之前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完美的说辞,林思语总归还是会有些紧张,她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即便有再好的演技,也不可能完全一点紧张都没有。

“不过我租的地方是城中村,那里房租没有,一个小单间,,一个月也就两三百块。”林思语说道。

陈兴闻言,点了点头,望山市的经济发展水平不高,居民消费水平同样处在一个低水平线,在城中村租房,确实不需要多少钱,只不过环境差一点罢了。

“小林,你好歹是南州大学毕业,既然打算在机关单位工作,那应该考考市里的公务员,这比你现在干这个合同工强多了。”陈兴笑道,林思语没编制,劳动关系是属于临时工的性质,同在办公厅工作,其他有编制的人,不仅能安排宿舍,更有别的福利和补贴,林思语这种合同工,无疑是什么都没有。

“我本来是没打算进机关的,觉得自己更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所以毕业后进了私企,干了几个月,才知道也不是我想的那么一回事,想想还是觉得女孩子应该做个稳定一点的工作,后来正好碰到市委办公厅要招几个合同工,所以我就来应聘了。”林思语笑着按照既定说辞回答着陈兴,“这不是正好错过了今年的8月份的市公务员考试嘛,我打算明年8月份也报名参加考试。”

“好,我对你有信心。”陈兴笑着点头。

两人在车上说着,陈兴没注意到林思语说话时那不是闪烁着的眼神,送林思语到其住的地方,车子在马路边停下,林思语下车后需要自己走进去,她住的这片城中村里头道路窄,车子也进不去。

“陈书记,谢谢您。”林思语向陈兴道谢着。

“不用谢,你这天天把我办公司打扫得这么干净,我可都没说谢谢。”陈兴开着玩笑。

“陈书记,那些都是我该做的,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林思语神色认真的说着。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们也要走了。”陈兴笑着朝林思语挥了挥手,示意李勇开车。

车子前行着,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林思语依然站在原地,看着早已在视线中消失的车子,林思语默然而立,她在这里确实租了一个房子,但钱新来在一个新城集团自个开发的小区里同样给她提供了一间精装修的单身公寓,她平常可以去住,在这城中村租的房子,只不过是用来应付陈兴的罢了,但林思语却更愿意住在这里,虽然乱了点,条件差了点,她却住着心里踏实。

平心而论,钱新来如果不是让她干这种事,她觉得钱新来也不能算是一个坏人,起码钱新来除了帮她父母提供医疗费外,给她提供的条件亦是想得很周到,林思语心里并没有恨钱新来,两人是公平交易,内心深处,对钱新来更多的也只是恐惧。

好人,坏人,林思语突然想到了陈兴所说的好官,坏官,或许这同样是一个让人无法简单评判的词汇,钱新来算是好人吗?林思语并不清楚,在这之前,她根本连知道都不知道这个人,如果没有母亲突发重病,如果罗玲没有突然找上她,两人不会有交集,她的生活轨迹同样会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

叹息了一声,林思语转身走了回去。

夜色如画,美丽的望山在这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宛若一颗镶在南海省这片土地上的明珠,绵延不断的山,应和着那海风呼啸,山海齐鸣。

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郑宁,省纪委副书记肖庆元,齐齐来到望山,市委一号会议室,望山市召开了全市处级及处级以上干部大会,会上,受省委委托,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郑宁代表省委宣读了任命通知,任命张万正同志为市委常委、。

会上,省纪委副书记肖庆元亦发表了讲话了,介绍了张万正的情况,高度评价并积极肯定了张万正的工作能力。

市委常委们在主席台上就坐,陈兴目光在会议室中巡视着,从梁婧脸上扫过时,陈兴目光停顿了一下,很快就往一旁同李开山隔了一个位置的张立行瞥了一眼,收回目光,陈兴神色肃然。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省里任命了新的下来,在座的人,心思不一。

张立行同林思伟等人不时的交换着眼神,目光更是经常在张万正脸上悄然审视着,这个戴着一副眼镜,面色白净,长相斯文,俨然更像个教书先生的是人是新任,张立行在张万正脸上审视了一会后,突然有点想笑,因为他发现自己看着看着之后,突然觉得张万正就像那部看过的电视剧的里面的一个人物,笑傲江湖里面,东方不败身旁那个杨莲亭。

张立行看过的电视剧不算多,笑傲江湖算是他看过的为数不多又有印象的电视剧,他对杨莲亭这个人物是有点印象的,此刻看着张万正,张立行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将这个跟他同姓,五百年前算是本家的新任跟那杨莲亭想到一块去,但看那张万正白白净净的脸庞,端的是英俊潇洒,外表出众,张立行突然间想到,这个张万正有这副卖相,不去当明星真是可惜了。

会议没开多久便结束,陈兴作为市委书记,最后做了总结讲话,发言一向言简意赅的陈兴从来不会照着讲话稿讲什么长篇大论,底下的干部厌烦,听得昏昏欲睡,他自个也同样厌烦那种作报告似的讲话。

郑宁和肖庆元两人是中午到的,开完会后,两人也不停留,向陈兴等市里的主要领导告别,直接就要返回南州。

市委大院里,陈兴送郑宁和肖庆元离开,便上楼回办公室,其他领导也都各自散去。

张立行同组织部长林思伟嘀咕着,说着自己刚才的想法,脸上还有些戏谑。

“老张,那杨莲亭看着俊朗飘逸,但可是个心机叵测,心狠手辣的人物,这位新来的张万正,我瞅着可不像。”林思伟笑着应道,往不远处正跟在陈兴后面进市委办公楼的张万正瞥了一眼,道,“你怎么能联想到一块去了。”

“乱想的。”张立行笑了起来,“当然是做不得真。”

“你说他看着像杨莲亭,我可不希望他是杨莲亭似的人物,要不然可不见得是啥好事哟。”林思伟笑了笑。

“那倒是。”张立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不过真要是那样的人,其实倒也好嘛,小人总要好对付不是。”

两人说着,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

站着说了几句后,张立行就要回市政府去,林思伟也要离开,只见陈兴的秘书黄江华小跑了过来,“张副市长,陈书记请您过去一趟。”

“哦?”张立行一愣,旋即点头。

转头看了看林思伟,张立行疑惑的进了市委办公楼,看到梁婧也从后面上来时,张立行站住了脚步,此刻的脸色再正经不过,“梁主任还上楼干嘛?”

“刚要回去,这不是黄秘书通知我说陈书记找我嘛,又折回来了。”梁主任说道。

“陈书记也找你?”张立行皱了下眉头,一种本能的心理反应,心里头跳了一下。梁婧也从张立行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这两人俱是转头看向了黄江华。

“陈书记让我请你们二位过去,什么是我也不清楚。”黄江华笑着耸了耸肩。

“是嘛。”张立行笑着一下,收回目光,看了梁婧一眼,很快就转身上楼。

陈兴的办公室里,张万正敲门进来,陈兴一看到对方就笑道,“万正同志来了,请坐请坐。”

“以后就在陈书记您的领导下战斗,陈书记有什么事就尽管指示。”张万正笑着走过来坐下。

“万正同志此言差矣,没有什么指示不指示的,咱们应该是携手并肩战斗才是。”陈兴笑道,目光在张万正脸上凝视了刹那,陈兴能听出张万正言语中的另一层意思,很显然,葛建明之前跟他说的并不是敷衍他,张万正来望山之前肯定也是得了葛建明的指示了,这会才会有这么一番表态。

“葛书记说望山的情况可能有些复杂,叫我来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当时说了,来了跟紧陈书记您的脚步准没错。”张万正笑道。

陈兴听到对方的话,脸上笑了笑,审视着张万正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玩味,葛建明调到省纪委的时间也不长,张万正能这么快获得葛建明的青睐,并且委以重用,看来也不是不无道理,三言两语之间就能看出对方嘴皮子功夫也不差。

“万正同志刚上任,有没有想过要怎样开展没有?”陈兴问道。

“暂时还没有,现在才到望山,对情况还不熟悉,也只能多看多了解。”张万正笑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一把火要送给万正同志烧一烧,不知道万正同志意下如何?”陈兴笑着看了对方一眼。

“哦?”张万正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笑道,“那还请陈书记指示。”

张万正嘴上如此说,神色却是颇为严肃,初来乍到,陈兴就有事情要交给他,张万正不知道是什么案子,心里头并不轻松,葛建明固然是交代他过来要配合陈兴的工作没错,但张万正也不可能傻傻的就当陈兴手中的一杆枪,官当到他们这个层次,谁都有自己的诉求。

“其实也只是让万正同志看个文件,万正同志别搞得这么严肃。”陈兴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将丽山县送上来的那一份火灾事故报告拿了起来,再次走到沙发上坐下,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张万正。

张万正疑惑的接了过来,扶了下眼镜,认真的看了起来。

门外,张立行和梁婧已经上了楼,黄江华推开陈兴的办公室门,看到张万正在,向陈兴看了一眼,见陈兴使了个眼神,黄江华心领神会,复又将办公室门关上,笑着对张立行和梁婧道,“张副市长,梁主任,你们稍微等一会,陈书记这会正在见客。”

“先到旁边的办公室坐坐吧。”黄江华说完又笑着道。

“不用,就在外面站一会也不碍事。”张立行摆了摆手,眼底深处有一丝烦躁,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梁婧,张立行还真纳闷了,陈兴找他还能理解,找梁婧干什么?因为同梁婧的不正当关系,这让张立行此刻也无端联想了许多。

目光不时往陈兴的办公室门扫着,张立行猜测着这会办公室里是谁,刚才见新来的那张万正上来,恐怕就是他吧。

屋里,张万正将手头的报告看完,神色疑惑,“陈书记让我看这份事故报告是?”

“这是丽山县之前一家铝土矿厂发生的火灾,丽山县并没上报,还是后来由我发现,责成丽山县将事故的详细报告送上来。”陈兴说着话,眉宇间有一股肃杀之气,“按照市里的规定,但凡是死亡三人以上就已经重大事故,必须上报市里,丽山县压着这么一起重特大火灾事故不上报,别的不说,光凭这个就该对县里的主要领导通报批评。”

张万正听着陈兴的话,点了点头,凝望着陈兴的神色,这会已经有点猜到陈兴的意思。

“这起重大火灾事故,不管丽山县写上来的这份报告是否详实,我希望由万正同志你们纪委好好查一查,看这里头有没有涉及到腐败,死亡九人,重伤多人的重大事故,隐瞒不报,我们的一些干部已经不是玩忽职守,而是丧失了人性。”陈兴拍着桌子,怒声道。

办公室内气氛森然,办公室外,张立行的心头一跳,那隐约传出来的‘砰’的一声,让他往办公室门看去,似乎想透过那扇门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黄江华眉头微动了一下,陈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其实不错的,只不过他没把门关紧,这会他也听到了来自里头的动静,见张立行看过来,黄江华下意识的要将门关紧,赶忙又停住,真要那样做,只会引起张立行的反感,这会声音都传出来,再那样做也没意义。

约莫等了两三分钟,张万正从陈兴的办公室出来,见门口站着人,张万正愣了一下,看到张立行时,张万正点头致意着,今天会上,同市里的常委班子成员都打过照面,张万正大致都有了点印象。

张立行眼睛微微眯着,刚刚猜测可能就是张万正,看来并没有猜错。

一般同张万正点着头,张立行想及刚才传出来的动静,心里的疑惑的更甚,陈兴然不成冲这新来的拍桌子不成?

没心思多想,黄江华已经请着他进去,张立行同张万正交错而过,走进陈兴的办公室,张立行不动声色的回头望了一眼,见黄江华也将梁婧请了进来,张立行眼皮子动了动,陈兴同时请他和梁婧进来,愈发值得玩味了。

“陈书记。”张立行朝陈兴点头道,明面上,他对陈兴保持着恭敬。

“立行同志和梁主任都来了,请坐。”陈兴笑着点头,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着,留意着两人的细节变化。

“陈书记让我们来是?”张立行坐下,疑惑的开口问着,心情有些急躁的他,少了些平时的耐心。

“我想了解一下旧城改造项目的进展,立行同志你跟我说一下最新的情况。”陈兴笑道,见梁婧还站着,不由得道,“梁主任你过来坐,站着干嘛。”

梁婧迟疑了一下,走过来在另一次沙发坐下,嘴上道,“谢谢陈书记。”

梁婧张口说话,陈兴却是在刹那间就凝神贯注,侧向梁婧一边的耳朵更仿佛是动了一下。

“陈书记。”张立行见到陈兴有些走神,奇怪的叫了一声。

“嗯,怎么?”陈兴回过神,看了张立行一眼。

“陈书记,您要了解旧城改造项目的最新进展,那我建议您再次到项目工地实地视察一下,那您就知道项目的进度了。”张立行笑道,“我敢说,旧城改造项目的建设进度,一定能创造出我们望山有史以来最快的建设速度。”

“是嘛。”陈兴笑了笑,“也是,去实地了解比听千百句报告管用。”

“梁主任,我听说你和瑜萱同志在咱们望山官场,有两朵金花之称?”陈兴笑着转向梁婧。

“都是一些好事之人瞎扯的,让陈书记您见笑了。”梁婧不好意思道。

“嗳,我可不那么认为,咱们望山市的女性干部也不少,怎么别人就偏偏把你们两个说成是两朵金花,其他人就没有?这说明你们比别人优秀和突出嘛,立行同志,你说是不是。”陈兴笑着看了张立行一眼。

“是是,陈书记说的有道理。”张立行笑着附和道。

“我一直主张干部提拔要不拘一格,该破格提拔的就要破格提拔,特别是女性干部,只要有能力,也该重用,妇女是半边天,女性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陈兴继续笑道。

陈兴说着,黄江华突然敲门走了进来,“陈书记,您之前约好的一位朋友过来找您。”

“哦?”陈兴愣了一下,抬手看了下时间,随即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都快忘了这事了。”

“立行同志,本来找你是要了解旧城改造项目的情况,不过你说的没错,到实地去了解更直观,安排个时间,到项目工地上去看看。”陈兴笑道,“你和梁主任就先离开。”

“那好,我们就不打扰陈书记了。”张立行点头起身,同梁婧一块离开。

陈兴象征性的将两人送到门口,黄江华这时候也站了过来,疑惑的看着陈兴,其实并没什么人来找陈兴,只不过是陈兴事先吩咐他这么做罢了,黄江华还真没弄明白陈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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