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银行版(二)

没人不想去名门大派。

在武林中，五大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路上碰到五大派的人，大家都要侧身让道。

他们吃饭可以刷脸，逛窑子可以打折。碰上有些名气的弟子，子还得小心伺候着。

上次，华山派『一剑封喉』陆小无在成都府兰桂坊风流了一晚。第二天整个成都府就都传遍了，兰桂坊的姑娘价格都翻了番。与陆小无风流的那个姑娘更是拍出了天价。

不过，这事儿传到了华山派掌门人岳是党耳中，此后三年华山思过崖上时时传来陆小无寂寞的喊声。

现如今，名门大派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当年，只要你天赋尚可，勤奋好学，都可以去五大派走一遭。

到了他们坏账盛行的那年，长老层认为群众里面有坏人，要求以后招聘必须严格把关。

其中有一条必须达到的标准：爱皇上、爱朝廷、爱官府、爱大好山河。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达不到他们的最低要求，最多只能满足四分之一。从此，对五大派敬而远之。

我的朋友何彦祖则不同，他志向高远，游历中原，登过岳，摘过星，踏遍五大派的山门。

在山门下，知客弟子缓缓抛出了三个问题，何彦祖连说了三个『否』，就被赶下山去。

这三个问题分别是：

你爸当官吗？

你爸有钱吗？

派里有人吗？

何彦祖一气之下，决定从衡山脚下，驾舟西行。这一程，他听过了两岸猿声，穿过了峡谷清风，闯过了百里夜郎，看过了江上日月。

这一日，正在床头看云的何彦祖，被岸边一阵青春的笑声唤回人间。回神一看，嗬，好山好水好风光。

水是清净水，叫府南河；山是清幽山，名青城山。

何彦祖此后一直强调不是被这里的肤若凝脂、手如柔荑的姑娘吸引，单单是爱这山水之胜，想在这里寻求天人合一的境界。

我们纷纷称是，毕竟我们还不至于傻到跟领导唱反调。

何彦祖加入门派的时候，青城派的势力还远在五大派之下，只在四川才能吃得开。，往南走有五毒教，贵州一带有苗疆。

不过掌门人盛一粟雄心勃勃，眼界开阔，在全天下的武馆延揽英才。

何彦祖入派时，青城十二峰主亲自面试，在看完何彦祖的身手之后，也问了他三个问题，何彦祖连说了三个『是』，就被留下了。

能吃苦吗？

肯耐劳吗？

想赚钱吗？

我一直怀疑何彦祖这段描述的真实性，因为我入派的时候只有两个问题，最关键的第三个问题不翼而飞。

何彦祖后来跟我说，我入派时青城派的收入已经大不如前。分舵越建越多，弟子遍及天下，粥只有那么多，喝粥的僧人却日盛一日。

我说，那你为啥还要把我拉进火坑。

何彦祖说，人总是要有理想的，万一实现了呢。我的理想就是让青城派的人都挥金如土。在五大派吃霸王餐的地方，咱们要给两倍小费。

听完这句话，我就觉得跟对了人。

人生就是这样，要么有钱，有么有趣；当然像我这么有趣的人能再有点钱，就更好了。

然后何彦祖接着说，如果人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事事顺心如意，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想睡的女神召之即来，不经磨难，不需奋斗，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你难道想过这样的人生？

我差点把『想』字说出口。

何彦祖堵住了我的话，说，人生是不断到达彼岸的过程，几乎一刻都不能停留。要有激流险滩，有逆风劲雨，只有这样你的旅程才有意义。你看着彼岸，中流击水的时候，就是你最充实的时候。

当你到达彼岸的时候，你必须选择下一个彼岸，否则失去了方向的船就渐将飘零。

你的心将归于沉寂，四肢逐渐无力，生活日趋乏味，人生一潭死水。

所以，你我应该走上一条稍显艰难的蜀道，难道你想走奢靡的五大派的阳关道。

我略显犹疑，如果五大派真是那种坐着喝茶、躺着赚钱的地方，那我宁愿选择在蜀道开山。

不过最好能在地崩山摧前，留我一条小命，我可不想重蹈开山五丁的覆辙，压死在山中。

等我醒过神来，何彦祖已经背着手走开了。

我看着他一身不合身的西装，竟然觉得他是个好领导。

这足以说明，一个会画饼的领导也可以让人跟随。据说后世有好多人学到了这一套。

当然后来我明白了，这套理论的重点不在画饼，而在做饼，如果长期做不出饼来，会死人的。

或者有人饿死，或者有人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