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快讯 > 武侠小说兴衰 消失的江湖(上)

武侠小说兴衰 消失的江湖(上)

撰文•匡翘、黎淑怡、蔡倩怡 摄影•郑乐天、李浩贤 部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董培新绘的《天龙八部》插图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两句话让心里有勇武之气的人悠然神往,然而这两句话的作者韩非子却说儒者也好,侠者也好,也是五蠹之一,即是社会的蛀虫。诚然这是观点之故,以这观点,武侠小说,。但人民的渴求,又怎是当权者可自由定断?


今年书展没了年度作家,改以武侠为主题,香港作为武侠小说的发源地之一,却处处可见武侠小说的衰落。到底香港武侠小说那口气,能否延续?







门小雷为《武道狂之诗》封面绘画的插图


末代传人


武侠小说,曾是香港小说的大宗,然而自金庸、古龙等一代宗师不再创作后,武侠小说风潮消褪,长篇武侠小说的创作者也屈指可数了。那武侠江湖可是消失了?两名身居香港的武侠小说家,却用个人的修行,建构出他们眼中的江湖。



《国士无双》是乔靖夫的首部武侠作品,然而至今仍未出版。



乔靖夫视林耀德为自己文字创作上的师傅


独步武林


乔靖夫谈到所谓的势。当他被问到其同代人,除了他外,有谁仍在写武侠。他沉吟半晌方道:“其实好像没什么了。还会写武侠,也许只是我个人成长的偏好,”他说,“但是你永远都猜不到有没有人写下去,所以武侠小说的未来,只要有人继续写下去就有了。”武侠小说是流行文化的一支,而流行文化就是一种靠势的东西。趋势你可以在事后分析,“但其实很简单,有一本很厉害的作品出现了,于是就会有人一窝蜂去创作类似的作品。”乔靖夫说,“为什么九十年代突然有一堆武侠电影呢,就是因为徐克拍了一套《笑傲江湖》票房很好,然后有很多人拍武侠电影,拍到人们不看为止。”


而武侠小说其势之尽,在乔靖夫动笔写武侠时已见端倪。小说类型有许多,但武侠早有宗师,要从中走出新路是困难的,走的人也愈来愈少,但在这凋零的武林,乔靖夫选择继续写。他的长篇写作便由武侠起,约是1991年,他读大专时,写了以戊戍维新作背景的历史武侠小说《国士无双》,却自感不满,重写两遍,最终亦没出版,“我是练武的人。创作跟练武术很相似的是,那样东西你不可以自己骗自己,你要很诚实的面对自己,去找自己的缺点,或者找出自己的特质,我擅长哪样东西,我就向那方面发展,我走自己的路。”


他成长于影像兴起的香港,养分来自郑少秋的剧集、天蚕变,甚至是幪面超人、高达等,往往是看了武侠的漫画、剧集,产生兴趣,最后才找小说看的。而当他开始写作时,又受到林燿德的《1947高砂百合》、松方义弘的《柳生家族的阴谋》等作品影响,开始建立自己的写作风格。


“我想我的风格多是用文字去表达影像,而在同一处境下,前辈会选择用对白来推进故事。如我的《武道狂之诗》,其实有挺多的影像元素在内。而在角色造型上,亦会更加具体。我不能说以前的武侠小说在人物造型上较笼统,但以前会倾向用人物的对白,或较抽象的方式去形容吧。”


图个痛快


自言可以的话,希望可以终身笔耕写作,长篇小说创作这条路,乔靖夫义无反顾,以写作追求自由,“武侠一定是长篇才好看,那么我写作才会痛快,那架构才会让人感到江湖的浩大,很有存在感。很多时候武侠的侠都是一种游侠,在冒险的历程中去修练自己,或者是去经历,那种武侠浪漫的感觉是源自于那种自由的感觉。”


而乔靖夫的写作母题,亦是自由,“我笔下的主角去追求武术,其实是追求一种力量,而掌握自己的命运是需要力量的。这种精神即使到了当代亦能应用,例如你财政独立,你就有自由了,财政独立本身就是你的一种力量。例如我能巩固自己的销量时,我写东西的自由度、我想做的东西更多了,所谓武侠与现实世界,其实都是一样的。”



PROFILE

乔靖夫,香港小说作家,武侠小说《武道狂之诗》的作者,少年时曾学空手道至啡带,近年学习菲律宾魔杖。他毕业于香港城市大学翻译系,曾为香港流行曲填词。因作品《杀禅》需时十年才完成,而有“香港第一迟笔”之称。




图个痛快

自言可以的话,希望可以终身笔耕写作,长篇小说创作这条路,乔靖夫义无反顾,以写作追求自由,武侠一定是长篇才好看,那么我写作才会痛快,那架构才会让人感到江湖的浩大,很有存在感。很多时候武侠的侠都是一种游侠,在冒险的历程中去修炼自己,或者是去经历,那种武侠浪漫的感觉是源自于那种自由的感觉。

而乔靖夫的写作母题,亦是自由,我笔下的主角去追求武术,其实是追求一种力量,而掌握自己的命运是需要力量的。这种精神即使到了当代亦能应用,例如你财政独立,你就有自由了,财政独立本身就是你的一种力量。例如我能挚固自己的销量时,我写东西的自由度、我想做的东西更多了,所谓武侠与现实世界,其实都是一样的。


承袭血脉


如果要用武侠世界的语言,郑丰是那种名门正派出身的人物。不是说她是台湾前监察院长陈履安之女,家学渊博,而是说她在武侠小说创作中,最能传承金庸一脉的作者。“我读过武侠小说作家的作品,然后才确定,我理想中的武侠世界,就是金庸笔下的那世界。”然而,这位五子之母,却在重建金庸世界的过程,建立了属于她的新武侠世界。


续写经典


“刚开始我也只是一名读者而已。”郑丰说。郑丰有四个兄弟却没姊妹,自小就与男生挥棒打斗,爬树胡闹,“那时家中把我也当男生养,我见哥哥会读金庸的小说,跟着读之下,却也开始沉迷其中了。”即使不断重读也不生厌,郑丰仍奇怪金庸何以不继续写下去,“他应该有钱有时间,为什么不写呢?”


这点要到郑丰自己也开始写了,她才渐渐明白── 一个人可以写作的量,是有限额的。“每个作家也有他的高峰期,过了那时期,往往就写不出东西了。我不知道自己的高峰期过了没有,也只是继续努力写而已。”


正因为深感写作生命有限,原本只是趁生养小孩的日子写作,以写作自娱的郑丰,现在不再于投资银行工作,生活除了照顾家中五名孩子,就是写她的武侠小说。“我写《天观双侠》时写了八年。”她说,“那时其实是想延续金庸那未完的世界。”


简化的世界


无论是那文白兼杂的文字,还是广阔宏大的江湖描写,郑丰初期的作品处处可见其承袭金庸之处,“但继续写下去时,到了近期,我发现笔下的江湖感觉反而不明显了。什么是江湖?那往往是简化的一个世界。一班人聚在一起,分门分派,追求的不外乎就是秘笈,宝剑,武功,天下第一。现在我希望写的,是一个更有深度的世界,于是江湖几乎就不存在了。”


后期的作品加入了玄幻的元素,郑丰现在正书写的新作亦开始有点偏离传统武侠,“现在我正在写的是一个商朝的故事。那是一个文字刚刚发明,武侠观念还未出现的时代。我很好奇,当时的人到底是怎样生活呢?他们与我们看待世界的方法到底有什么不同?他们的生活其实是环绕鬼神的,于是有了许多我们不能想像的事情发生。”


郑丰认为,自己不会刻意去写,或不写武侠,但于写作,她希望能写出顺心的内容,亦希望作品能反映时代及自己当下的心态,取她最爱的《笑傲江湖》为例,亦是金庸对现实的投射。“以一个长篇小说作者而言,他的作品该是可以反映时代的。我写作时当然也有反映当下,有自己的想法,但背后的所指,希望交由读者自行解读了。”



郑丰现在已辞去投资银行的工作,在照顾子女的空档时间写作。




PROFILE

郑丰,本名陈宇慧,武侠小说作家,生于台北市,现居香港。她曾任职投资银行十三年,育有五名子女。首部作品《天观双侠》于“2006武侠小说大赛”夺冠,其后创作《生死谷》、《奇峰异石传》等作品。


两岸三地 各有所长



内地于小说网站写作的作家如明星般受追捧,图为于颁奖典礼颁奖的唐家三少(中)。


传统武侠以极长篇的书籍形式,曾经风行一时,但近年在两岸三地,武侠小说不再是流行文学的大宗,反而是从中衍生了许多与武侠一脉相承的分支,奇幻玄幻、仙侠冒险等,而它们一般选择的平台,亦由实体书,变为网上平台。


乔靖夫亲身感受到武侠小说在华文世界的边缘化,“即使是看来市场比较大的内地,正统武侠小说其实也是低落了。在十几年前,内地武侠小说有一个高峰,以我所知,那时有些武侠杂志,每个月会出版三期,每期销量以几十万计,但现在已没有了,阅读的偏向转向其他类型的网络小说,所谓的奇幻甚至后宫小说那些,口味已改变了。因为我很记得我的书刚在内地出版宣传时,已有记者顺理成章地问我会不会写穿越小说了。我感觉到武侠其实不是这么有前途。”


而台湾主力出版类型文学的出版社盖亚文化,亦称武侠小说并不是它们的主力,旗下的武侠小说作者,只有香港的乔靖夫及黄易,而黄易的作品其实已有一定玄幻的元素。


除了上述的红袖添香外,起点中文小说网亦是内地及台湾的主要小说网站之一。由于在这些网站上的作家可以通过点击、手游授权等因素得到分红,故也造就了高收入的网络作家。


例如北京的唐家三少,就是起点中文小说网旗下的白金作家,其有武侠元素的玄幻作品《斗罗大陆》,就有超过6000万的点击,而唐家三少在2015年的版税收入更达1.1亿人民币,位居2015年中国网络作家收入榜的首名。


不过内地亦有传统武侠小说作者依循旧路出版作品,甚至被改编为电影。例如电影《一代宗师》的编剧徐皓峰,2006年的作品《道士下山》就被陈凯歌拍成电影,而他的中篇小说《师父》就获得2015年的百花文学奖小说双年奖,并自己改编为电影。





今日的,明日风尚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