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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新笑傲江湖》豆瓣评分2.4想到的

由《新笑傲江湖》豆瓣评分2.4分想到的

 

说起《笑傲江湖》,估计是全体武侠迷中的永恒经典,浪荡不羁的令狐冲、邪美阴险的林平之、笑里藏刀的岳不群,更有那武功出神入化却雌雄同体的东方不败,哪一个不是占据着我们充满了刀光剑影而又侠骨柔肠的内心?、葵花宝典、独孤九剑,这些耳熟能详却又变化莫测,出神入化而又引人入胜的功夫,哪一个不是我们同年梦寐以求如数家珍的功夫?小说中展露出云诡波谲的江湖、脆弱狡诈的人性、峰回路转的命运,不都印照着我们复杂多变的人生?还有从小说中传达出有情有义的侠义精神,以及辗转甜蜜的爱情,却又不是我们灵魂中孜孜以求,却遥不可及的梦境?《笑傲江湖》一部书,讲透了人生哲理,道白了人心三昧,被称为“武侠小说的扛鼎之作”(温瑞安语),可谓当之无愧。


由《笑傲江湖》这部小胡改编而成的电视剧,历来也是武侠迷们关注的焦点。从1996TVB版的《笑傲江湖》开始,算上2001年的李亚鹏版,2013年于正编剧的版本,以及2018年播出的《新笑傲江湖》,四部《笑傲江湖》的时间跨度差了20多年,对电视剧的口碑却每况愈下,豆瓣评分从8.2直跌2.4,春节之后这部改编版,已经被网友嘲弄为“神剧中的神剧”,从演员到情节,从武功到服装,事无巨细,都成了吐槽大会的专宠。哎,《新笑傲江湖》从里到外,真是赔本赚吆喝啊。

我这个大叔级的武侠迷,但逢经典武侠剧,必然如约而看,结果勉强看了十集,实在是不忍直视,终于弃剧;我家的租客底迪,还是个没有长开的小少年,却看得津津有味,每逢槽点,我唏嘘不止,他却津津有味。我不由问道:“你能接受东方不败和蓝凤凰搞对象吗?”他反问道:“你为何不能接受东方不败和蓝凤凰搞对象呢?”弄得我一时语塞,灰溜溜的钻进被窝,然后微信90后的表妹,表妹一如平常的说:“虽不支持,也不反对”,弄得我倒有些灰头土脸了。不过辗转反侧,思之再三,忽然发现我、表妹和租客底迪之间,确实隔着一层莫名的厚障壁了,虽然我自认为仍然是个青年,只不过我们之间对青春的定义,以及对时代兴趣的把握,却完全迥异。也许一部《新笑傲江湖》,折射出我们不同年龄层之间不可调和的代差。


1 对于“侠”的定义

我们80后最为慨叹的东西之一,就是香港武侠电影的没落,童年时代最大的乐趣,就是躺在家里的沙发上,观看从家里斥巨资购买的HD100松下录像机中播放的,从胡同小铺租借出的香港武侠电影。什么“大侠黄飞鸿”《九尾狐与飞天猫》《新龙门客栈》,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有哪个男生不想成为风流俊朗的翩翩大侠,在江湖的风口浪尖上笑傲风云,最后捧得美人归封剑归隐。当年在胡同里男生们的游戏,都是拿着木棒当作宝剑,大吼一声“我楚香帅来啦”,进而乒乒乓乓的打斗起来。上课时,偷偷在课本下藏着本武侠小说,非要等老师没收之后才肯作罢。武侠小说,是我们80后男生难以割舍的记忆。对于武侠一词,金庸、古龙、梁羽生等直接影响了我们的世界观,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的说法绝对如雷贯耳,乱花、烟雨、江南,流星、蝴蝶、剑,使我们挥之不去的情结。

90后的青春期,互联网如雨后春笋,逐渐霸占了他们的世界。只是那时候的网速还处于KB来计算的时代,香港90年代的武侠电影在90后群体中不缺少受众,但是我们80后却想不出90年代有什么如数家珍的好电影了,不过因为那时候的娱乐生活还不像现在那样乱花渐欲迷人眼,被80后影响的一批90后,照旧学会了偷偷看金庸古龙,互联网上充斥着玄幻、同人的网络小说,也开始在90后心中生根发芽。这种杂糅着武侠、玄幻、市井等文化的集大成,也许就是星爷那几部片子吧。


95后,便是互联网沉渣泛起的一代了。什么江湖义气,统统挥斥方遒,甚至连江湖都有了新的诠释。毕竟在影响95后价值观的文字和影像作品中,中国的武侠小说已经逐渐式微,网络文学开始从电视剧、电影、游戏等多个维度包围95后;漫威的宇宙英雄、迪士尼的动画电影、日本的二次元等舶来文化让95后浸淫其中……江湖的中流砥柱不再是传统的武侠片,以至于表妹对是否篡改金庸情节,都置若罔闻了。

00后们多半已经没有了武侠意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金庸情怀早就成了喜洋洋和灰太狼之间的插科打诨。似乎对他们来说,武侠电影就是票房毒药,以至于现在为了迎合他们,都没有了实打实的武侠电影,只能靠小鲜肉来赚些盒饭成本。当下流行的网络小说,即便是有几分武侠的味道,却早没有了武侠的风骨。在金庸的作品中,人物出场的顺序和故事情节环环相扣,有张有弛,如今的网络作家似乎更擅长拿男女情感讲故事,男女情感讲烂了,就再用男男续貂。

当武侠环境不复存在,又何必幻想00后能够理解80后心中的武侠呢?与之对应的是,80后和90后们同样读不懂95后和00后的趣味。四部《笑傲江湖》中,TVB版评分高达8.2,李亚鹏版7.9,于正版刚刚过来及格线,《新笑傲江湖》被迫垫底。究其原因,TVB版的人物刻画最接近原著,李亚鹏版虽然有所出乎,侠者气魄还是有的,后两部在8090后眼中俨然不伦不类画虎不成亵渎经典。我对《新笑傲江湖》嗤之以鼻,表妹对其不闻不问,租客底迪鼓掌叫好,就不难理解了。


2 价值观

对这部《新笑傲》的吐槽,集中火力都在主演的颜值和扮相上。这一版的令狐冲,没有吕颂贤的放荡不羁,没有李亚鹏身上的江湖气质,而霍建华起码也是正气凛然,可以凭人气来凑数。有了前面几位的先入为主,这一代令狐冲被形容为形容为辣眼睛,逼的导演金琛霸气回应:请问《笑傲江湖》小说中哪行字写了令狐冲高颜值?大胆启用新人本来无可厚非,只不过这部令狐冲的造型同原著相距甚远,俨然一个邻家大男孩,拍摄校园剧恐怕最为适合,选角的失败,导致了整部戏灵魂的失败,不被80 90后的一代人狂吐槽是不可能的。

不过究其原因,与各个年龄阶段的价值观取向紧密相关。

金庸是新派武侠小说的集大成者,14部中长篇小说中描绘了红尘众生浮世绘,从儒道释到流氓土匪,或随遇而安,或慈悲为怀,或家国天下,核心是维持江湖的正义,,但是系列小说的主题却是悲天悯人的正义。这一价值观和金庸所处的时代不无关系,。比金庸年轻了10多岁的古龙就表现出来另一种世界观,侠客们在各自的武侠世界里处江湖之远而自在逍遥。

上世纪80年代的武侠电影,也有着相似的价值观念。《武当》、《无敌鸳鸯腿》、《黄河大侠》等所表现出来的侠义精神直接坦荡,角色没有太多的包袱,向往着善恶各有报的朴素价值观。

进入21世纪后,武侠电影仍然不断出新,大抵上陷入了有武无侠的窘境。李安的《卧虎藏龙》虽然在好莱坞大赚票房,但是却让80后看的有些云里雾里,意境上让人记住的却是年轻人的反叛和女性意识的觉醒;张艺谋的《英雄》成为了电脑特技的江湖,几乎全盘丢掉了武侠的本意,无名在秦王面前匍匐,让侠客成了帝王将相的工具,迎合了领导层的本意,丢掉了80后心中的核心灵魂,或许大片武侠要更为准确。

这个时代也有着现实的价值观,《新笑傲江湖》的导演金琛显然对此深有研究,我理解的笑傲江湖最终理想就是和谐!就是没有杀戮、没有纷争!若能如此,人人都能笑傲江湖。并借本来利欲熏心的东方不败之口说出建立一个没有流血和牺牲的和谐江湖。这种解释想必不会让80后和90后观众信服,如果导演坚持自己的武侠精神,何必蹭金庸老爷子的热度,直接改编个新故事岂不是更能说的通。但这是否是00后底迪价值观的折射呢?至少类似的价值观在影响着00后,当然,这样的价值观也是当今官方宣传呢的结果。

《新笑傲江湖》在三观的问题上并非没有进步。TVB版的东方不败尊重了原著,内地两个版本的《笑傲江湖》无不启用女演员来扮演东方不败,《新笑傲江湖》在东方不败的选角上大胆使用了男性演员,但是却删除了搞基的情节,东方不败变成不折不扣的大直男,也许反映出了当代社会倡导价值观的渐趋保守。


3,时代特点

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艺术电影,无疑都反映出那个时代的特点。80后的童年都在90年代,那是一个无论物质文化还是生活水平都相对匮乏的阶段,并且整个社会还凝结着一种拼搏向上,奋起直追的精神,所以武侠剧中描绘出的侠肝义胆、蓬勃向上的精神,在80后心中有着深深的共鸣。而90后的童年在千禧年左右,那个时候的中国社会已经开始度过了经济瓶颈期,进入到了稳定发展的阶段,也就是现在“岁月静好”派的代表,表妹的“不支持也不反对”就是生于那个年代年轻人的写照。而95后的童年,是中国跃居于世界第二,并且通过奥运会世博会在世界上呼风唤雨的年代,出现了停滞不前并且盲从无依的情绪,生活上衣食无忧,拼搏进取变成了享受人生,武侠的精神不再是主题,反而武侠的华丽色彩倒成为他们对生活颜色的追求。而00后已经是蜜罐中的蜂王,消费青春才是是他们的主题,颜值与煽情是当下流行的文化,再好的作品没有了帅哥、搞基,都不会有人追捧。时代的嬗变,让四代年轻人都在雾里凝望对方。

比如魔性的慢动作武打戏,很大程度上契合了时下00后们的娱乐习惯。在80后眼中毫无美感可言的背景音乐,在快手、抖音等流行应用上并不陌生,况且00后们还是电音和二次元的忠实客户。

比如花花绿绿姹紫嫣红的服道化风格,何尝不是走红网剧的重要元素。从侣皓吉吉导演的《太子妃升职记》,到侣皓吉吉担任艺术总监的《将军在上》,《新笑傲江湖》在服道化风格上已然延承了几分走红网剧的风韵。


再比如片中女演员模糊的辨识度,以及男演员的娘炮化。韩剧中的女主们早已傻傻分不清楚,在新近走红的流量小生中,几乎是清一色的小鲜肉,甚至都是韩国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娱乐工具,以至于侯明昊撞脸鹿晗,赵丽颖酷似张娜拉。不难猜测导演选角时的用心良苦,当红小鲜肉的档期本就紧张,动辄几千万的片酬也难堪重负,那就尽量献媚新一代观众吧,至少是他们看着舒服的演员。

其实前几部《笑傲江湖》同样融入了一些流行元素。TVB版的《笑傲江湖》可以找到很多90年代初香港电影的优秀元素,人物性格顾盼自雄,情怀和技法并存;2001年的《笑傲江湖》在格局、场景、配乐等方面充满时代气息,同时期的《天龙八部》、《倚天屠龙记》等皆是如此;于正版的笑傲江湖自然融入了于妈的特色,比如男女大混恋。

总有一些流行元素会被时间淘汰,也总有一些元素浓缩成了经典,没有人能够给出足够准确的判断,可如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关键还是用心与否。同《新笑傲》同档期的《军师联盟》以及《琅琊榜2》,都是呕心沥血的大作,口碑与收视双丰收,也许这又是我们80 90后们的经典,却令95 00后们嗤之以鼻吧。

 

根据网络数据,豆瓣80%的用户都是80 90后,所以《新笑傲江湖》在豆瓣上的命运可想而知,同样命运的还有被骂的狗血喷头的《新寻秦记》,居然只有2.3,和《新笑傲》真是难兄难弟好CP啊。如此激烈的反应,其实不就是代沟的体现吗?

80后曾经是70后眼中垮掉的一代90后又成为80后眼中不堪重用的一代,后来又出现了95后和00后的说法,没准过几年这种代差会再次细分,00后还可以分为03后、06后之类。毕竟80后和90后已经养成了把时间贡献给微信和微博的习惯,没想到9500后居然让QQ起死回生,流行元素从外围走向了原点。年龄层的代差,让大家有了不同的交际圈子,也让自己的文化定位更为稳固,在心灵层面上水乳交融,是不太可能的。

至少四部《笑傲江湖》揭示了这样一个现象,不同时代之间的文化代沟已经十分明显,随着时代的进步,流行元素和价值观会日新月异,加速变化,未来的划分会更为精确,前几年还是议论焦点的90后们,已经开始看不懂95后们,对00后更是到了难以理解的程度。不过这个世界里的话语权终归会交给年轻一代,不知道00长大的时候会如何审视前辈们呢?可能是故步自封,就好像我们看跳广场舞,唱红太阳的大妈一样不可理喻吧。

————201842日晨于澳洲忘言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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